63 中秋（1/2）

于是华灯上了，又灭了，月儿出了云，又躲起来。风来了又去，渐渐地，空下去的酒罐摆满了一桌，这会儿她才觉得头晕，头晕是好事，她这样想着，趴在桌上醉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七七忍着宿醉的头痛去上朝，早朝间讨论到前世子司马稷的后事，楚易谏言，外邦占宫，国主被俘，世子死于外敌内寇之手，乃奇耻大辱，不宜张扬，一切从简，秘不发丧，乃上策。

司马恪穿着隆重的朝服，不同于往日在府上的随意，少了那抹兰芝玉树的优雅，多了几分君王的锐气。他听了楚易的谏言，做沉思状，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突然问霍衍道：“丞相以为，楚大人之主张，合礼与否？”

忽然被点名，霍衍明显是一愣，却见他走出来微微拜了拜道：“老臣谨听公子之意，并无意见。”

司马恪挑眉，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倒不是说意外霍衍没有意见，而是惊讶于他的态度，在司马恪的映像之中，霍衍不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但霍衍此番态度，叫朝中一些老臣也很诧异，既然连霍丞相都归顺了司马恪，那自己…就没有必要再观望了。

司马恪轻轻颔首对霍衍的态度也好了几分：“丞相面色似乎不好，可是近日琐事繁杂劳累过度？”

霍衍道：“公子好眼力，不瞒公子，老臣身体染恙，疲惫不堪，已无力应对丞相职务，望公子体恤老臣年迈，准老臣辞官回家养病。”

霍衍话音落了，百官窃窃私语，不明白为何霍丞相官居如此高位却肯轻易放弃，说身体抱恙肯定是假，莫不是司马恪抓住了丞相什么小辫子，背地里要挟了他？还是说霍丞相自己不愿效忠，也不愿看到满朝文武向司马恪低头，所以……

此类猜想层出不穷，但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是他和陛下间的一种默契。

你我二人同进朝堂，你退了，我没有必要独留。

司马恪从两番诧异中回过神来，还是挽留了他：“丞相是老臣了，恪初初监国，不懂之处甚多，还需丞相从旁指点，丞相此言，实令恪惶恐万分。”

霍衍道：“公子知人善任、文武兼通，监国以来，省刑减赋，国家太平，已是多少君主做不来的政绩，公子不必谦虚，老臣实在没有可指点之处，倒是这病，拖不得了。”

司马恪点了点头道：“身体重要，若丞相果然病重，恪允你回家休养，但丞相一职事关重大，我还得问过父王，此前，丞相不可再提辞官之事。”

论司马恪说话的艺术，真叫人不得不服，明里不准他辞官，暗里其实又已经许了。

霍衍跪下谢过恩，又垂首回了站位。

中秋已近在眼前，司马恪又提到了中秋宴群臣的旧俗，此事当是礼部之人做主，楚易表示会大肆操办，以去前些日子的晦气，以彰新主昌盛。

八月初九这天，司马觐回来了，原本是司马泰以陛下病重为由欲将他骗回建安除之，但走到半路又听说司马恪成了监国，司马泰已经被下狱，一路上倒不再忐忑了。

七七是在下了朝回霍府时碰着姗姗，她已有了五月的孕肚，母亲的光辉加身，使她看起来温柔又静惠，一家人都在，陪着姗姗说话，交待她些需要注意的，汜儿也拉着她开心地问东问西，七七也过去简短了说了两句，大致就是说恭喜的意思，并不热情，却也不失礼，家人都知道她这些时日心情不好，所以未曾见怪，也没留下她吃饭。

宫变之后，她一直都依靠着温蕴给她的药丸活着，只要她一下朝，马上就会服下一颗，一颗的药劲足够她晕厥到明日上朝，晕厥和睡着不一样，晕厥不会做梦，梦里不会出现已亡人。

但有时药效会长达两天，叫她上朝，她也不醒，汜儿只好去找温蕴讨要了叫醒她的法子，温蕴在汜儿后脖的一处穴位，指了一下，告诉她，只要以针刺此处，她就会受刺激醒来。

后来一日三餐，加上上朝，一天得刺她三回，汜儿手法不专业，很快她的后脖穴位处就淤青了一大片，密密麻麻布着针孔，她并不在意，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得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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