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暗涌（1/2）
但凡是个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他语气不善，哪里又有人敢接茬。
满堂沉寂不言，他却抓着不放：“樊大人，你说说？”
被叫住的樊孝乃是御史中丞，他方才算是讨论得最大声的，是以立马被司马恪抓住开刀。
樊孝做了一揖道：“禀公子，臣与同僚说了些图书秘籍之事。”
他听了眉头一动，又叫了方才与他说话的太医令：“哦？太医令，我方才瞧你与樊大人聊得热火朝天，竟是说些图书秘籍？”
太医令额头上挂了滴虚汗，也赶紧作揖答：“禀公子，最近陛下龙体欠安，是以向樊大人讨要些医书，想从中找找新的治疗方案。”
司马恪的眼神犀利，仿佛看穿一切，在二人中间流连一阵，令二人战战兢兢，腿肚子直发抖。他调整了坐姿，又审视了底下人一番说道：“昨夜我微醺早回九乾殿，没有陪诸位尽兴，不知各位昨夜喝得如何？夜间又休息的如何？樊大人？”
他话音刚落，樊孝立马接话道：“谢公子关心，臣昨夜饮得尽兴，酣睡到天明。”
他心情不悦或有思虑时，便会习惯性的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他这会儿正摩拭着玉扳指，怒气已隐隐爬上眉间：“我昨夜倒是听说了件大事，彻夜未眠，还请诸君替我分忧。”
底下依然没有人敢说话，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抬了抬下巴，对刑升道：“刑大人，与诸位说说吧。”
刑升出列，弯着腰道：“是，公子。”说完，他又转过身，面对着堂下众人道：“昨夜刑部接到密报，说四公子觐，乃罪臣泰的同党，并附上了二人联络的书信，信中记明了他们之间如何联络，各自的分职，出兵的日期，方案，皆与事发当日无二致，收到密报之后，因公子觐身份特殊，刑某连夜赶回刑部处理，经过笔迹比对，确认是四公子、罪臣泰无误，是以立刻带了羽林校事府的人将其捉拿待审，才将此事报于公子。”
这些话昨夜众人就听说了，是以并没有多大诧异，仍是静静垂首立着，等着看司马恪的态度。
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知道公子觐是何身份？还敢先斩后奏？”
有人在这时敢说这样的话，倒叫七七好奇，遂朝说话人看过去，见是户部尚书，海廉，最 一开始，是他荐了万夫人入的宫，曾是司马稷的教习师父，后一直效忠司马稷，再后来司马泰造反，因着户部乃一国根基，工作甚为重要，即使他不从司马泰，司马泰也未曾杀他，他也凭着户部的利要活到了现在，现今看来，他似乎只服过司马稷，对司马泰和司马恪都不甚感冒。
刑升听他的话多有挑拨离间之意，怕司马恪听信谗言，于是转身对司马恪解释道：“公子见谅，事关叛党，证据确凿！臣身为刑部尚书，不敢有疏，怕迟则生变，走漏风声，是以先将公子觐拿下了。”
“倘公子觐乃遭人诬陷，你又当如何？”海廉不依不饶追问道。
刑升一向是个少话的人，一脸的凶相，个性也强，不过也凭着这点，审案的效率也要高些，此刻被人当众质问，语气间指责他有异心，难免上了脾气：“刑某宁可官位不保，也绝不放过一个叛党！绝不让白马门之变再上演！”
海廉讥笑一声又说：“既然知道事关叛党，则更应该先与公子通报，由公子下令，你方可拿人！却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直接去了？”
“海大人，此话，刑某不……”
司马恪听着堂下争吵，眉头越皱越紧，以为这两人吵个两句便完了，他也就听着，但又发现他们似乎根本没有要打住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喝止：“好了！”
他一开口了，两人虽不甘，却也只能收嘴，他厉声喝止之后，也略微调整了状态：“叫诸位与我分忧，却不是叫你们来吵架的。”
海廉、刑升彼此怒视了对方一眼，还是赶紧低头认错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了，楚易才开始说话。
“公子。”楚易叫了他，也出众作揖，礼毕了方才说道：“臣以为，事关叛党，又牵扯安州牧，兹事体大，当严审，公子觐若是无辜也正好洗清嫌疑，他向来高义，想来能够体谅。”
楚易与司马恪的关系，众人心知肚明，他既然都如此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其他，于是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兵部侍郎适时出来打破僵局：“臣附议。”
高九带了头，一些人也就明白了方向，一时堂下竟是此起彼伏的附议之声。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司马恪该是对这个场面满意了，拧在一起的眉头松了下来，淡淡道：“既然诸君皆无异议，那便请刑大人秉公执法，严审此案！”
刑升答了一声：“微臣遵命！”
海廉仍是冷哼了一声。
七七略有踌躇，她知道此时不是个好时机，但想到姐姐怀着孕担忧得掩面垂泪的模样，仍是硬着头皮，走出列来，半跪抱拳：“禀公子，微臣…”
司马恪眼神朝她看来，她要说什么，他岂能不知道？是以不待她说完，便打断道：“霍将军，大燕一直奉行孝道，丞相染病，为人子女的，当病榻前伺候左右才是，这几日，你便不用来上朝了。”
她剩余的话被噎在口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犹豫间想到霍衍临行前的嘱咐，硬生生将话头咽下了，答了一声：“是，多谢公子体谅。”
司马恪冷着脸点点头，又说道：“诸君，可还有事要奏？”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于是便起了身：“退朝。”
百官闻声而跪：“恭送公子…”
司马恪的身影一消失，韩昌和赵恭便都上来拉着她说：“霍将军，你不该出这个头。”
她烦躁的唉声叹气，看见刑升已渐渐走出大殿，于是撇下韩、赵二人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先去了。”
韩赵二人见劝她不住，也是束手无策。
“刑大人留步！”她一边追着刑升的脚步，一边出声喊他。
刑升听见一女声唤他，还有些吃惊，毕竟他这副面向，很少有良家妇女主动来与他搭话，回过头来见是霍慎，他从前很是敬佩戚蔚，所以对于戚蔚遗孀的七七，态度也稍温和一些，与她拱了拱手：“霍将军。”
她追上刑升，也抱了抱拳：“刑大人，关于四公子一案，不知能否与在下透漏一些？”
刑升不诧异她会对这个案子敢兴趣，也早已想好了说辞：“将军，不瞒你说，刑某自昨日接到此案，便连夜审问，但四公子只字未吐，刑某纵使无心隐瞒，却也是无可奉告。”
七七向来不与这些文臣打交道，交情也就不深，见他态度坚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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