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待小僧伸伸脚（1/2）

《夜航船》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僧人和一士子同宿船上，那士子高谈阔论，僧人听了有点畏慑，只好蜷足而寝。听着听着，僧人觉得那士子说的有破绽，便问他：“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

还是两个人？”士子回答：“是两个人。”僧人又问：“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士子回答：“那当然是一个人。”僧人听了，不由笑道：“这等说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文可心现在坐在教室里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全国唯一的一所电影专业院校，从这里走出去的演员、编剧、导演、摄像师、经纪人几乎包揽了国内影视娱乐产业的大半壁江山。置身在这些人中间也让文可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番自我介绍听下来，做过编导、制片人的占了一大半，还有国家新闻出版局，几个巨头影视公司工作人员，以及网络上小有名气的作家，听得文可心脸上灰灰、心里凉凉。甚至还有一个中科院的物理博士，文可心真想问问夏童，给自己报的是个什么神仙班？

夏童在她的简历上写的是“影视策划”，面试时她只能凭借自己生拉硬拽的本事尬聊了一番贾樟柯对中国现实的强烈人文关怀。正在想入非非，班上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声。

起因是一句浓浓的大碴子味东北话自我介绍，来自她旁边隔了好几个空位的同桌——“我叫王天行，是个无业游民。”这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啊。她扭头瞟了他一眼，却让她触电了一般。

只见他脑袋向后一靠，侧脸被隔着窗帘透进来的淡淡阳光抹上一层暖色。文可心一向认为“英俊”是上个世纪的老土词语，然而若要形容他，又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再不然，或许可以称他为“俊美”吧——就像各种言情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全都成了写实。

“你是东北的吧？”教授也忍不住笑问。

“呃，沈阳的。”王天行挠挠头，不明白大家怎么笑成一片。实在是因为他的外表和口音反差太大，原以为是个东北大汉，没想到却是翩翩美少年，像是一下从《乡村爱情》穿越到了《流星花园》。

教授给大家发了课程表，然后哗哗地在黑板写上自己的名字、课名，字是夸张的大。同学们嘻嘻笑着，他耸耸肩：“我不得不这样做。上个学期，我没有写，有一位学生在课上了三个星期后，问我，教授，我们什么时候讲世界经典□□电影啊？”

学生进入他早已设定的笑声中。他又说：“所以我想你们想要品评人体艺术电影的同学可能会失望。这门课基本上是在教室里上，想看电影每周一前面的标准放映厅会有通知。我知道许多同学不愿意每天在教室里上课。你们应该往乐观方面想，说不定你旁边坐着一个漂亮姑娘，你的一个美好婚姻就此开始。当然这个姑娘不一定对你产生兴趣，但是她有疑问，就要求教于你，你就有机会要姑娘的微信了。”

大家都笑了，文可心也笑了。忍不住再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美少年，心想若是和这样的男孩子谈恋爱，就算是再有虚荣心，也该是满足。

“我和我太太就是这样子的。”教授说。

这时有同学举手要问问题，教授说：“你先等一下，让我把我的爱情故事讲完。”

引起哄堂大笑。

下了课，班主任跑进来，说是班主任，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给这群散兵游勇们一个发布通知的通讯员。她粗略地把一学期的安排讲了一遍，除了正常上课，他们还需要在导师的指导下完成一个完整剧本才能拿到毕业证书，作品还可参加全校的剧本金字奖，含金量不亚于全国青年电影大奖。每年都有知名导演，大型影视公司来到颁奖现场物色好的项目。

不过教授们时间有限，当然不能单独逐个辅导，所以就把班上四十个人分了组，每组五个人，各自组织安排和导师碰面交流，每月不少于三次。说罢，把分组名单发到了班级微信群里。

文可心扫了一眼分组名单，指导老师写着秦牧教授，那可是她大学时就仰慕已久的偶像级人物，一部《荣誉》被多少热爱电影的学生奉为圣经。同组的人就不用看了，反正也都不认识。更加印证了刚才的自我介绍纯属多余，介绍完了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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