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一)(1/2)
近来这永和镇啊,大不太平。
时值小阳春,便细雪纷绵,飘零足月有余。是招了血邪啦,镇上议论纷纷。那点子目光,窥测着,探究着,深剜镇上这唯二两家有双生子的。
莫家,同梁家。
月头,莫家灵堂刚支起。
转眼,这梁家就跟着步了后尘。
“这可不是甚吉兆咯,”不过方恰罢夜饭,门外便黑透了。街上静得骇人,家家房门紧闭,窗暗声偃,簌簌寒风打了个卷,生拽着那木门作了个开合,砸得整栋屋子跟着咚咚作响。把棺材铺儿这新添的小媳妇儿可给骇了个紧。她哆哆嗦嗦紧了紧小袄儿,把那细小身板往那笨厚棉衣里又团了团,瘦津津一双手下意识护在了微微凸起的小腹前,“这可真不是甚吉利事咯,”她又嘟囔了一句,鹿儿样的一双眼骨碌碌转着,哪儿哪儿都不敢落。不敢望那柜台后头作了一半的棺材——梁家前个日子才支了人来订的,她一新落户的外来媳妇儿,这传闻中留洋的小少爷,她还只闻过其名未见过其人嗫... ...可真真儿是可惜了喏——不敢望那满屋金箔银掐纸人冥币,细弱烛火被风打得忽闪,她也如那烛火,随着忽闪不住抖着身子。焦虑地不住往门外瞟,家头男人去莫家送棺材去了,现下铺子里就余了她一人。恐那门外不来人,更恐那门外... ...来得不是人。
“劳烦问下,您这儿... ...还开着么?”她正恐着,门外忽地传来了呼声。声线清凉,生激了她一个机灵。
一额凉汗硬生生在落雪天缀满了额角。
“啊... ...”她受了惊,猫儿样的惊叹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哎... ...有人的,有人的,”人为生计苦,她定了定神儿,终是没忘了自个儿的职责所在。
心儿咯噔跳着,直顶上了喉咙眼,她死盯着门外。直得了应答,一个人影儿这才打暗处踏过门槛缓缓现了出来,他取了帽,影影绰绰昏黄烛光下,露出了底下瓷白的脸儿来,墨样眉眼化开,是副未遭过人间疾苦的细致模样。她长舒了口气,来的这人,看着眼生,但却是顶和善的。她隐约间觉着自个儿曾在哪见过这么一张脸。旋即,又摇头否认了,这的出众的样貌,她若真见过,定是忘不掉的。
她暗道好笑,偷摸儿按了按狂跳不停的胸膛,言自个儿是思量过头了。
他着了身藏蓝绸短衫子,领上围了圈白毛领子,顶好的毛料子,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着粼粼水波样的华光,她不由得多望了几眼。
“劳驾... ...”来人顿了一晌,低头捏了捏鼻梁,疲态难掩,“您这儿,可有寒衣可买?”祭拜送寒衣,是永和镇的一项旧俗。传言黄泉漫漫冷且长,往生者少不得遭罪,亲朋吊唁,总省不了捎上件厚物,祈这人一路行得顺当。
言开了说透了,不过是生者憾,以物寄哀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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