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1/2）

陆初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府的，想必路上一定洒满了泪水。

岳平说的那些她还来得及找机会问出口，就在韩玥那里得到了答案。

她最害怕的答案。

伤心将陆初埋没，她躺在陆府，哭肿了双眼。

在瑾玉山庄时，她虽难过，可她能数着日子一天天过，过去一天，她离见到韩玥就近一天，可是现在……

一切都朝着她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了。

陆初走后，施瑢沉默着走了进来，凝重的看着韩玥：“姑娘，您不该那么说的。”

韩玥似是经历了一场大难，歇力的靠着床头，：“我一会去陆将军的牌位前请罪。”

“姑娘！”施瑢也有些生气了，高声提醒韩玥：“您忘了吗？您也是金贵之身的！”

“施瑢，别说了！”韩玥打断了施瑢的话，慢慢缩进了被子里，她背对着施瑢蜷起了身子，喃喃哀求着：“别说了……”

施瑢看着床上形销骨立的韩玥，就算蜷在被子里被面上也无甚波澜，一时无了言。

在门口站了一会，施瑢默默的退下了。

被子里的韩玥呜咽出声，她身上背负的太多了，这些年她保着陆初，护着姜晚，尽力不让自己出错，期望自己能不负已死之人的托付，可是她没想到陆初竟然……

韩玥哭着昏睡过去，可是梦境也没放过她。

她梦到陆子若最后一次出征前跟她嘱咐：“此次出征，福祸难料，若我有幸以死报国，美仁，阿瑶就拜托给你了，我知道你还是个孩子，可我无人可托了。”

十岁的韩玥郑重的点头：“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那时章晔章老太傅刚被下狱，陆子若出征在外，陆夫人章瑶又受了刺激一病不起，韩玥一边顶着外头对她和陆将军的恶言恶语出入着云麾将军府照顾章瑶，一边为在狱中的章老太傅打点着，还要想方设法的保住前相府的人。

章瑶的神志已经失了常，一会清醒一会糊涂的，糊涂时她就看着韩玥喊“茵茵”。

小韩玥知道，茵茵是陆将军女儿的小名。

清醒时章瑶看着跑前跑后的韩玥哭出声，然后两个人抱头痛哭。

病弱幼小的两个女人，在这诡谲的京城里，艰难的生活着。

梦境一转，韩玥站在京城的街头上在买木鸟，木头做的鸟儿小巧玲珑，甚是可爱，大哥说暇瑜公主这几日一直哭闹，她想带这只木鸟去哄哄她。

五岁的孩子见了这个小玩具果然欢喜的很，暇瑜公主本就跟韩玥亲，不免缠着她多玩了一会。

等小韩玥把姜晚哄睡了后，还未出宫就听到了云麾将军陆子若战死沙场的消息。

十岁的小韩玥还未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的真伪，坐上马车飞快的往云麾将军府赶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章瑶用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了卧房里。

韩玥呆呆的站在卧房前，看着垂在半空的章瑶的尸体，小小的身体不防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倒在地。

似是陆子若对她的指责和质问。

睡梦中的韩玥额头上沁出汗珠，她不安的皱了皱眉，想要醒来，可是梦境一转，她面前火光冲天，尖叫声和求救声糟乱一片。

大哥已经带着暇瑜公主逃走了。

云从雅怀里抱着小公主姜杉，在慌乱中左右为难。

“娘娘，把孩子给妾身吧，妾身带着她逃出去！”章瑶哀求着云从雅。

云从雅摇头：“不，韩琛带着暇瑜从正殿往外逃，势必会遇到叛军，我不能把两个孩子都送入虎口，我要给陛下留下血脉！”

“娘娘，跟我走吧，我们走冷宫，钻狗洞出去！”小韩玥拉着云从雅的衣角催促。

大火已经烧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美仁，好孩子，”云从雅蹲下身来将小韩玥抱入怀中，在小韩玥的眉心使劲吻了两下：“你带陆夫人逃出去好么？”

“不！”韩玥死死拉住云从雅的衣角：“娘娘，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云从雅眼中泪光闪烁，她笑着把怀里的小姜杉交给韩玥：“傻孩子，狗洞那么小，我这么大个人怎么钻的出去？”她回头望了一眼太极殿的方向，脸上悲伤更甚：“陛下他……我不能舍他而去。”

韩玥怀里抱着小姜杉慌了神：“你不走我也不走！”

“美仁，小公主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带她出去！”云从雅命左右宫女拉着韩玥往凉殿外走。

“美仁，日后没有我护着你，你更要好好活着……”

“美仁，带着宛央，逃，快逃……”

小韩玥被两个宫女裹挟着往冷宫走，她耳边云从雅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回头，看到云从雅的身影被大火吞噬，她不敢大声哭，因为宫女说哭声会把叛军引来。

韩玥在梦中哭醒过来，里衣皆被冷汗打湿，刚一睁眼，汹涌的泪水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流出。

“娘娘……将军……夫人……”黑暗里，韩玥在无尽的悲痛中喃喃出声。

还有那两个宫女，在房梁倒塌时，她们用娇弱之躯为韩玥和姜杉扛出了生路。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们牺牲性命保下来的小公主，因我而有了暇。

为什么当初是我活下来了呢？

若是你们，就不会这样了。

陆初在府里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被岳平气冲冲拍开大门把人拎着上朝去了，陆初左耳进右耳出的下了朝就被姜晚叫走了。

凝合殿的暖阁，姜晚打量着陆初的神色问：“你跟美仁吵架了？”

陆初心道这要怎么说？她垂着眸道：“是下官惹了美仁生气。”

姜晚更奇怪了：“美仁脾气一向很好，且她那么疼你，是什么事让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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