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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抽丝剥茧

听见曲潇华之言, 玉罗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他曲起一根手指，一下下的扣敲桌案, 半晌才抬起头来。

“呵，如今守在魔教总坛上的那些家伙，可没这个胆子。”玉罗刹的眉毛微微挑起：“除非, 本座死了！”

曲潇华心里很是赞同，点头笑道：“师兄说得正是。所以, 我很不解，安息草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更何况，光是得到种子, 也是没用的。”

“昆仑山上, 被蛊虫滋养无数年形成的毒土，才是安息草毒性的由来。”曲潇华的眸色微闪：“这背后之人能培养出安息草，想必也掌握着这么一块‘宝地’吧？”

玉罗刹似笑非笑的曲指, 敲了一下曲潇华的头：“有话直说。”

“咳。”曲潇华的心中，玉罗刹的形象自然是高深莫测的，即使有二师姐的事情，他也没想到自家师兄还有被属下背叛的经历：“幕后之人的宝地在哪里暂且不提, 这目的倒是很明确啊。”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用安息草之毒杀了我陷害魔教, 但北宋和西域隔的太远，作用怕是不大。那么, 魔教唯一有可能遇上的麻烦, 就会是来自修罗刀了。”

“但话说回来…”曲潇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叹气道：“师兄，曲遥看起来就那么容易中招吗？修罗刀的经历听上去就那么好糊弄吗？”

玉罗刹失笑：“能从我魔教得到安息草的不传之秘，此人还没蠢到看低了敌人。”

“此人？”敏锐如曲潇华，没错过一星半点的线索：“师兄，你知道是谁？！”

玉罗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顾左右而言他：“你回来太晚，本座困了。”

骗人！大宗师不眠不休根本没问题好不好！曲潇华控诉的看着玉罗刹施施然上床去睡，想了半天还是没头绪，不得不也跟着就寝。

可他躺在床上总是睡不着，不由翻过身，用手肘戳了戳面对面的玉罗刹：“师兄，毒是才配置不久的，而对方就一个人，想必对安息草和毒土都很清楚。”

“如今的魔教，能对此有这等了解的，唯有圣女。所以，该不会是二师姐曾经的死忠，当年你看在二师姐的份上，放她们走了。”他心里莫名有点儿不舒服：“结果，她们怀恨在心，蛰伏多年又冒出来给你添堵吧？”

玉罗刹睁开了眼睛，碧色在双瞳里沉淀得越发深邃：“是故人没错，但你师姐的死忠，当年本座一个没留。”

“本座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玉罗刹低叹了一声：“真正的聪明人，自然是在本座雷霆之怒前，没暴露就主动逃离。”

见曲潇华露出深思之色，玉罗刹意有所指道：“另外，公孙策师从隐士，医道上颇有建树，也曾游历大江南北，足迹遍布西域南疆。”

“嗯，我知道，师父师伯让我拜访过那位前辈。”曲潇华含笑道：“能和其弟子同府为官，倒是缘分。”

他掖了掖被角：“师兄请放心，我不会为魔教遮掩此事，以至于让开封府众人生疑。”曲潇华的话锋一转：“可幕后那个人想借此陷害魔教，那是做梦！

本座很放心，毕竟我早把陶谕的消息卖给了赵祯。玉罗刹暗笑一声，嘴上倒是笑道：“那你觉得，对方明知糊弄不了修罗刀，还毒杀你陷害魔教，有何意义？”

丢下这句话，玉罗刹安安心心去睡了，而想了一个晚上的曲潇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却是顶了两个黑眼圈。

见状，八贤王和王妃自然是一顿好说。等到了开封府，曲潇华更是被包拯唠叨了好一阵，头晕眼花的头一次见识到包大人唠叨人的功力。

扫了眼忍笑看自己垂首听训的公孙策，曲潇华环视一周，机智的上前盛了一碗瘦肉粥，夹了两个梅花包子，微笑道：“大人勿怪，早上听姑父说开封府伙食好，我就没在王府吃饭。不过，您碗里的粥好像快凉了？”

“！”包拯下意识低下头，曲潇华抓住这个时机，迅速坐在了公孙策旁边，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对了，包大人，怎么不见展兄和白兄？”

包拯将碗底的粥一口喝光，仔细的擦了擦嘴，这回顾不上再唠叨了：“大理世子外出游玩，在江南花家被星宿老怪丁春秋给掳走了。皇上昨晚遣大内侍卫来传旨，命展护卫和白护卫即刻启程前往。”

“礼部侍郎花满溪，似乎就是花家的人吧？”住在八王府，曲潇华对赵祯看好的官员倒也有几分了解。

见包拯点头，他不禁微笑：“难怪了。”为江南花家解围，让自己属下感恩戴德，还让大理王室欠个人情，赵祯这买卖做得是真值当。

这么想着，曲潇华一口咬开一个包子，顿时鲜香满口。他眼睛一亮，三两口就吃了个光：“味道真不错。”

“好吃就多吃点，绝对管饱。”公孙策洒然一笑：“每天的早膳都不一样，厨房大娘的手艺挺好的。”

包拯伸手捋了捋胡子，那张黑脸竟也露出了几分温和：“你不会武功，冬日天冷，确实该多吃点。”他的眼神凝在曲潇华发黑的眼圈上，叹道：“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好去熬夜。”

“咳。”吃掉了包子，正捧着碗喝粥的曲潇华被呛了一下，脸上升起红晕。他将碗放下，低声道：“是有了线索，可关键没想明白，公孙先生你呢？”

公孙策的脸上，浮现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来：“不如，我们拿纸笔写下来，再看看是不是一样。”

开封府的人，倒是没一个是循规蹈矩的。曲潇华暗笑一声，自是答应下来。一盏茶后，曲潇华和公孙策相视而笑，手心里的纸团上都写着四个字——“魔教安息”。

“虽说我们只见过修罗刀一次，但他很明显不是易于之辈。”公孙策微微一笑：“对方用魔教秘传的毒草暗杀你，目的若真的是陷害魔教，实乃下下策。”

曲潇华不得不点头，昨晚被玉罗刹提醒后，他也发觉自己八成是想岔了：“所以，我更倾向于，此毒是交易品，真凶非是魔教而是另有他人。”

“魔教与之的关系，最多是买家与卖家而已。”他苦恼的摇摇头：“就是不知道，凶手的目标究竟是周悦、是我，还是桌子上的其他人？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包拯听了好一会儿，眉宇间露出几分深思。至此，沉声说道：“目前，已有凌妃宫内的宫女招供，言庞妃泼辣跋扈，她曾受过磋磨，生恨想害庞昱，酒却送错了桌子。对此，皇上并不相信。”

“这理由未免太假了！”曲潇华嗤笑一声：“庞昱虽纨绔，可他从未闯出庞太师收拾不了的祸事，足见庞家家教。所以庞妃能入宫，怎么都不会是个真的暴脾气。”

包拯缓声说道：“正是此理。但问题是，此女说出此言后，当皇上的面撞柱而亡了。”曲潇华和公孙策的脸色都一变，包拯又叹：“八王爷当时在场，庞妃也在，她当即跪下求封锁宫门思过，直到开封府查出真相。”

“好一个以退为进！”曲潇华赞叹颔首。庞妃没有哭闹自己委屈和清白，而是站在大义的立场上退让，给了八王爷颜面，也让皇上不会进退两难，确是大家风范。

包拯叹了口气：“事情还没完呢！”他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皇上准了，可庞妃跪下没一会儿，大概是血腥味太重，在皇上命人把宫女的尸体拉下去的时候，她当堂吐了个底朝天。”

公孙策神色一怔，喃喃自语道：“不会是有喜了吧？”

“可不是嘛！”包拯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直接召来太医局令斥责，问平安脉是怎么诊的。”

他神色微沉：“叶局令诊脉之后跪下说，以庞妃的脉象来看，上次的平安脉就该诊断出来有身孕了。结果，上次的医者竟瞒了过去。”

“什么？！”曲潇华和公孙策都是一惊，心里隐隐明白过来。

赵祯大婚多年至今无子，这个孩子无疑很重要。若庞昱来敬酒，间接害死曲潇华，在真相查明前，庞妃失宠是必然。到时候，如果有人想弄掉庞妃肚里的孩子，便很容易了。

“包大人…”曲潇华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的说道：“皇上多年无子，迫于压力抱养了一个宗室子。这个宗室子入宫，有好几年了吧，其生父……”

公孙策冷脸补充了一句：“其生父的封地，正好靠近西域。”

包拯面沉似水的点点头：“接下来，皇上传召给庞妃诊脉的李太医，李太医正好请假还乡了。听着皇上派大内侍卫过去查，我和八王爷就没插嘴，直接告退了。”

“那个宗室呢？”曲潇华低低的问了一句：“皇上没找个由头，让他奉诏入京吗？”

包拯拍了一下曲潇华的头：“你觉得，我能问这话？”

“咳，也是。”曲潇华明白过来：“大人确实不合适插手宗室之事。”

公孙策却摇摇头：“大人，你回来的时候，八王爷在后面吗？”

包拯深深看了公孙策一眼，咧嘴对曲潇华笑了起来：“瞧见没有，学着一点儿。”他笑叹道：“八王本来走在我身后，但等我出宫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人影。”

“我懂了。”曲潇华郑重点头。明显，八贤王出来晃悠几步，又转了回去，和皇上商量宗室可能有异心的对策去了。不过，他随后又想到了一个疑点：“那个宫女，是凌妃宫的？”

36.登堂入室

“没错。皇上的后宫里, 有资格角逐皇后位的，也就凌妃和庞妃两人。”包拯摊手道：“其中, 凌妃出自重男轻女的边域勋贵家族，性格高傲但目不识丁。”

公孙策笑着接口：“这两位，我初入开封府时, 因医术不错，皇上召我去宫内给她们诊过脉象。单纯从脉象看, 凌妃性傲且心眼不大，有郁结于心之状。”

没想到，医者还能从脉象看出病人的人品性格, 曲潇华不禁兴致勃勃的追问道：“那庞妃呢？”

“想必是自幼充作男儿教养, 庞妃精气神俱是极佳。庞太师说他女儿文武双全，绝非妄言。”公孙策失笑：“所以，无怪乎庞妃最得皇上宠爱。因为她有才有貌, 又像极了太师，知情识趣懂分寸，必然能和皇上说得来。”

曲潇华明白过来：“这样的话，凌妃的嫌疑其实也不小。毕竟, 若庞妃诞下皇子，很可能被立为皇后。”

“不错。但因为凌妃的性格, 皇上并未怀疑，侍女是受她所指使。”包拯无奈的摇摇头：“可对于开封府而言, 查还是要查的。本来, 本官想派展护卫去, 现在的话，潇华愿不愿走这一遭？”

曲潇华义不容辞的应下了：“当然！”他一拱手，又道：“大人，毒酒害人之事一出，又兼诊断平安脉御医可能被买通隐瞒，宫内想必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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