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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只有两种选择了。一是强攻，可海上毕竟不是魔教地盘。二是破财，让我以修罗刀身份前去，买下魔教流落在外的功法。”曲潇华凝眉，侧过脸对玉罗刹道：“想必，不会有人怀疑，顶多只是觊觎。”
玉罗刹终于放下碗筷，面具依旧没摘下：“前段时间，你出现在朱停家。不久后，青衣第一楼和霍休身份被陆小凤揭破，财富却不翼而飞，有人怀疑是你所为。你这么做，是想落实了江湖中的怀疑吗？”
曲潇华登时语塞，拳头握得紧紧的：“陶谕那个叛徒！我以为，他把碧魂大法私传给李太医这种炮灰，已是极限了，没想到还能上拍卖会卖……”
“这一点，是本座失算了。”在右护法惊奇的目光中，玉罗刹语气淡淡的承认了自己的过失：“所以，这一趟，本座亲自走。”他手指一曲，敲了敲桌案：“蝙蝠公子坚持他定的规矩，本座不介意入乡随俗。”
玉罗刹碧眸中闪动一缕幽暗的光芒：“不过，蝙蝠岛既然什么都卖，那蝙蝠公子本身的身份，为何不能卖？待本座剥了他的皮，就能卖了！”话音刚落，密室中一阵灰雾凝起，再散开时，玉罗刹已消失不见。
曲潇华和被留下的右护法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而曲潇华露出了一个略尴尬，但不失礼仪的微笑：“兄台是住在这里，还是离开曲府另觅住处？”
扫了一眼墙角处窄小的床铺，教主最近就住在这地方，也太委屈自己了吧？右护法下意识的想到，可仔细一瞧，那床铺毫无人气，完全不像是住过人的啊！
“咳。”曲潇华干笑一声，含蓄的说道：“卧房的床很大，我委屈谁也不会委屈师…教主啊。”
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了嘴，右护法干咳一声，明白自己不该以教主对下属的一贯态度，揣测人家师兄弟间的相处：“我去外面找一间客栈就好，左护法还请小心，陶谕既插了手，那开封府接下来要面临的，不见得还是小打小闹。”
“多谢右护法提醒，我会小心的。”曲潇华含笑回答，接下了这份好意，觉得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右护法，还挺好相处的。
送走了同僚，曲潇华坐在玉罗刹适才的位置，取来另一双碗筷。不得不提一点，玉罗刹当真很体贴，精纯内力的影响延续很久，直到此刻，饭菜都还保留着适宜的温度。
感受到这一点，曲潇华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被一系列事情弄得烦躁的心灵，也缓缓放松下来。用完膳后，曲潇华处理好密室的痕迹，才回到卧房。他唤来书童，打水洗了个热水澡，便安安稳稳的入睡了。
但第二天天还没亮，王朝、马汉就从开封府飞奔而来。书童不得不把曲潇华从睡梦中唤醒，他们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凌妃死在开封府内，现场门窗俱是从内锁住，窗户纸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尸体表面亦毫无伤痕，人仿若是睡着了。公孙策初步验尸，推断是被下了蛊。第一嫌疑人，就是曲潇华本身！
正在此刻，蝙蝠岛上一片漆黑，莫测难辨的声音镇定而沉稳：“传假消息引开和赵祯结盟、正住曲府的玉罗刹，以蛊术陷害曲家遗孤，本公子出的价，该足够阁下全力出手一次了吧？”
“公子好手段。”陶谕哑然失笑：“可是，花家满楼的眼睛能不能治好，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蝙蝠公子淡淡一笑：“无妨，花家出钱寻一个方法，本公子推荐昔年的西域第一蛊师给他们，已算钱货两清。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就与蝙蝠岛无关了。”
“好说好说。”陶谕若有所思道：“在下倒是很好奇，花家能求到公子这儿，那无争山庄呢？”
对此，蝙蝠公子明显不以为意：“花家纵横于北宋南明两地，不在意国别之分，想法颇为开明，不介意蝙蝠岛是歪门邪道，无争山庄却恰恰相反，又怎会为他们少主的眼睛求到这里？”
黑暗中，他话锋一转，含笑说道：“当然，阁下若有意，不妨自己出马一试，成功则得无争之谊，算不上亏本。”
陶谕心中盘算着可能性，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多谢公子提醒，时候不早，在下也该告辞了。”而蝙蝠公子微微一笑，唤来手下送客自是不提。
44.明修栈道
三日之后, 开封府
暗室之内，只有门没有窗户, 一盏灯在桌案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曲潇华端坐在桌前，手边一摞纸张, 上面写满了字迹。
赵祯从外面开锁而入时，就瞧见青年的侧脸。那认认真真的样子很是正经, 让他烦躁的心情跟着安定下来，忍不住笑道：“你还真能坐得住。”
“不然呢？”曲潇华抬起头，嘴角竟是含笑：“难不成, 我要站在大堂前, 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吗？”
赵祯被噎的哑口无言，不禁伸手摸了摸鼻子，随意走到曲潇华身边, 拉来另外一张椅子坐了下去：“那你这么淡定，是有了洗清嫌疑的办法？”
闻言，曲潇华挑起眉头，对那一摞纸努了努嘴。赵祯好奇的低下头, 定睛一看，其上是几个大字“蛊术圣经”, 不由得面色古怪起来：“这是什么？”
“蛊术圣经。”曲潇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说道：“顾名思义, 世间出现过的蛊, 上面没有未曾记载的。等写好了, 就拿去给公孙先生，让他自己想有什么蛊，是他检查的时候会遗漏的。”
凌家的人来闹，无非是因为宫内一向戒备森严，公孙策和自己先前又给人检查过一遍，凌妃没道理之前就中了蛊。所以，她明显是在开封府当晚出的事。
正巧，“师兄”修罗刀实力太强，又经常跟在自己身边，而开封府内唯二能发现他的展昭、白玉堂不在。于是，凌家怀疑，凌妃招供之时，修罗刀就在暗中观察。
事后，自己离开开封府，为了出气求他释放蛊虫，潜入到正被搀扶入客房的凌妃体内，打了个时间差，方于午夜发作。
因此，只要证明那个不知名的蛊，被种于凌妃体内的时间点，远在自己回京之前，便能轻松洗脱嫌疑。
“……”这种自辩之法，不是过目不忘之才，完全就没可能成功吧？赵祯汗颜了一把，但想想曲潇华自幼表现的惊人记忆力，以及公孙策对各种医道知识如道家珍之状，好像也不奇怪。
他如此想着，完全没去看那摞子纸的具体内容，反蹙眉问道：“事关传承，你真要拿给公孙先生看？”
“噗！”曲潇华抬眼惊奇的看着他，唤出了幼时的称呼：“三哥，你还真信了啊？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人看，是我背太多混了，才默写出来自己整理一下，马上就会烧了，然后去检查尸体。”
赵祯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蹦跶了两下，没好气的拂袖就走：“我真是白担心你了！”
在赵祯离开后，曲潇华垂下头，继续写着，心里也想着。最终，笔锋一顿，微凝的眉宇舒展开来：“是了，源血蛊。”他松开手，将一摞纸捧起尽数丢入灯光中，灰烬很快便弥散开来。
再说赵祯，此刻，他正在包拯的书房内，一脸的郁闷之色：“潇华这什么毛病啊，危急时刻还耍人玩。”
难道不是您乐意送上门让他解闷的？包拯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上一本正经说道：“说不定，他是在里面待的太无聊了，好不容易见您进去，才逗趣一二。”
说起赵祯的来访，里面倒还有个插曲——今日午后，赵祯白龙鱼服而来，听见开封府如今面临的局面后，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潇华入狱了？”
“是的。”包拯一板一眼的回道：“早在凌妃出事之后，潇华就自请入狱了。”
赵祯眸色一闪，放下手肘，低声笑言：“那刚才，凌家有人来闹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凌妃在开封府出事的？”
“问了。”公孙策接口道：“凌家说他们小姐与侍女清颜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为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凌妃死的时候，清颜不自觉泪流满面，便混入负责采买的宫人所用的马车里，到凌家店铺报了信。”
赵祯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呵。”他唤来暗卫，持令牌亲自去凌家拿人，转头就提出去开封府地牢，包拯也没拦着。路上，赵祯不经意的问道：“潇华没辩解吗？”
“没有，潇华就是进去之前，要了一些笔墨纸砚。”带路的公孙策直摇头：“连饭菜都没要求。当然，府上的伙食一直很好，大人这几天都是派张龙赵虎轮流送饭给他。”
……
此刻，赵祯想到之前的对话，倒是回过神来，斜睨了包拯一眼：“朕觉得，你还是去把暗室的门打开吧。”
包拯露出几分不解，赵祯默默望天：“你我都知道，凌妃身上即使有蛊，也不会是潇华下的手。现在，那小子在里面默写蛊术书呢。”
“估计，他什么时候能把这次糊弄了他和公孙先生的蛊想起来…”他摊摊手：“就什么时候烧纸。问题是，暗室没窗户通风，里面的味道……”
话音还没落，赵祯就见包拯身手矫健，一个健步蹿到了书房门口，推开门对外面唤道：“快去暗室，别让潇华在里面烧纸，会呛着的！”
作为文弱书生被开封府小心翼翼关照，在一片火光中，曲潇华被大家手忙脚乱的拥出来时，几乎是哭笑不得的：“我没事，真没呛着。”
公孙策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暗室通风那么差，你怎么能在里面烧纸？反正，本来就是做给凌家看的，你都想出来破绽了，挪到外面烧便是，何必急于一时。”
“咳。”打心眼没把自己当非武者看待，饿几顿甚至呛个烟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曲潇华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公孙先生，你听说过源血蛊吗？”
公孙策怔了一下：“源血蛊…源血…源…血…”他嘴里念念有词：“源…血缘…血…血亲…源血！”公孙策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随手拉起曲潇华，转身就奔了出去：“走，我们再去验一下尸体。还有，那个叫清颜的宫女，请尽快送过来。”
在他们背后，被丢下的赵祯明显习以为常，对连连道歉的包拯摇摇头：“朕习惯了，公孙先生哪一次不是这样的？”他叹了口气：“就怕，潇华以后也变成这样，那岂非容易冷落妻妾。”
“阿喷！”无名岛上，去蝙蝠岛之前，不忘记探望一下老朋友，正和吴明喝酒的玉罗刹猛地打了个喷嚏，引起了吴明好奇的注视。
而开封府内，公孙策和曲潇华忙活了几个时辰，自是错过了晚膳。与此同时，赵祯因为好奇源血蛊，在暗卫制住宫女清颜交给公孙策后，就一直留在开封府内。
见两人从房里出来，他立即唤暗卫温了两碗馄饨，看两人快速扒筷子的样子，便走到上首坐下，包拯陪在下首。良久，赵祯笑眯眯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验尸只是取了点血…”曲潇华文雅的擦了擦嘴，抬眸笑道：“不会让你的妃子尸骨不全，以至于无法入妃陵，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
包拯和公孙策险些笑出声，赵祯已经被气笑了。他很不客气的起身走过去，一个板栗敲了下去：“你小子没事就噎我！”
“开个玩笑。”还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曲潇华莞尔一笑道：“好了，说正事。所谓源血蛊，是至亲血脉之间以长者为母蛊，子女为子蛊，前者能控制后者。”
公孙策也颔首：“另外，源血蛊虽是子蛊，但若有人长期饮用子蛊宿主的血，便能感受子蛊宿主的生死。这类人被称为蛊仆，而宫女清颜，就是凌家培养的蛊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略微妙：“所以说，这个案子很好破。就是有一点，实在让我想不通…”公孙策沉声说道：“守在边境、直面大辽的凌家，为何会给自己的子孙下源血蛊？”
“以庶充嫡实为欺君，种下源血蛊，关键时刻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赵祯仔细的想了想，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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