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孟柏言此刻心情复杂。

办完葬礼从公墓赶回市区已经是下午了，孟武这个养父自然是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整理遗物等琐碎也就免除不谈。孟武打了一辈子光棍，十一年前领养孟柏言时也只是为了有个姓孟的儿子。孤儿院院长倒十分乐意，毕竟一个十二岁且性格内向的孩子，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领养。孟柏言只读过一年级就因为孤儿院没钱而退学了，直到被孟武领养，才以十二岁高龄进入二年级。如今他二十三，在这座城市的某名牌大学读大一。

孟武嗜酒，动不动就对孟柏言又打又骂，也从不愿给钱让他上补习班，要不是图他成人后给自己养老，连学费都不愿意出。孟武发酒疯时，孟柏言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学习，或许是逃避，他只有不断的往脑子里塞东西才能避免养父叫骂带来的不适。也许正因为如此，孟柏言的名字始终高悬在考试名次表的顶端。

现在孟武酒驾出车祸死了，没有任何遗产——所有钱都被他换成酒喝进了肚子，孟柏言的大学所有费用都靠奖学金维持，没有任何亲戚——也对，若他不是孟家独苗，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孟姓而领养孤儿。

孟柏言千辛万苦攒下的钱因为葬仪费用只剩下了极小一部分，连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撑到暑假结束下学期发奖学金更是不可能，贫困学生资助也只能坚持一小段时间。他在大街上慢慢走着，寻思着如何活到开学。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做兼职，然而他的同学们大多都在做家教或服务生，以他这内向的性子加上从前多次兼职失败的经历，他也清楚找到合适的兼职几乎是不可能。

“穷途末路啦……”孟柏言自嘲地想着，“再试试吧，没得选了。”于是，从碰到的第一家招兼职的店开始，他走上了漫漫求职路。

……

“对不起，我们这里人手已经够了。”玻璃门在孟柏言面前关上，他摸了摸鼻子，任谁都能听出这是个借口，哪家店人手足够还会招兼职呢？

“二十一……找满三十家还不行，我就回宿舍，明天再来。”孟柏言暗想。

一路慢慢找着，孟柏言在一家名为“深夜书屋”的书店前停下。店门口贴了一张招兼职的告示，还挂了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黎明开门，黄昏关门”。写这两行字的人好像想要着重强调开关二字，两个字的红色格外鲜亮，相比起旁边暗红色的字迹，显得格外醒目。

孟柏言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只有白天营业的书店叫深夜书屋，这家店的老板倒是个有趣的人。

推门进去，孟柏言有点懵了，一般的书店书架都是纵向摆放，方便顾客从书架间直接走到柜台前，可这家店的书架都是横向摆放，不仅如此，第一排书架紧靠右侧墙面，只在左端留一个小通道，第二排书架又紧靠左侧墙面，只在右端留一个小通道，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好好的书架，愣是摆出了一个蛇形的通道。

孟柏言一路深入，发现外侧的书架上都是常见的书，越往里走，就变成了各式旧书和市面上极少见的书籍。一共九排书架，孟柏言拐了九道弯才走到柜台前。这个书店虽然坐落在大学旁边，却因为时值暑假，显得有些冷清。柜台后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大叔，正专心致志地看着韩剧。

“您好，我是来……”

“兼职？！”大叔瞬间抬头，小眼睛闪闪发光。

“额……对，请问您就是老板……”孟柏言被大叔的热情吓到，有点不知所措。

可“吗”字还没出口，大叔就已经兴奋地对着柜台边两扇小门大喊大叫：“老板！有——人——啦——！终于有人来帮我这个可怜的苦力啦！快来啊！有兼职啦！你在干嘛啊！快点啊！兼职啊！……”

孟柏言觉得耳朵都快炸了，这大叔怎么比外头的知了还能闹啊……这时，从其中一扇小门里飞出来一本书，正中某大叔下巴，“秃驴，再吵吵，仔细我卸了你的下巴。”一个平淡的女声传来，杂音戛然而止。

孟柏言疑惑地看着死死护住下巴并用衣领挡住双下巴的大叔——秃驴？目光上移，他眼前是一头茂密的秀发，很有艺术感的扎了一个小揪揪，还夹着一个银色的发夹。

这位店长……是不是很喜欢说反话啊……

正想着，小门里走出来一个女生，看起来和孟柏言差不多大，但比起瘦高的孟柏言，矮了整整一个头，有刘海，却不像是同龄女孩爱留的空气刘海，而是厚厚的一层，遮住了大片额头，倒显得有些娇小可爱，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扫了孟柏言一眼，就挤开胖大叔，从柜台里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桌上。

“大学生？”她一边问，一边拿起刚刚砸出来的那本书检查有无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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