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3（1/2）
再来到海棠湾，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却又觉得不一样了。
村里的人似乎都撤走了，前段时间的山体滑坡也把村后的一大片地形搅乱。有些房子被巨石砸坏了墙和屋顶，也没有人去修，就这么大啦啦露天摆着。
“这里……”顾雨洺走进村子后就眉头紧锁，直到和荀宁来到那处福利院，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里有灵。”顾雨洺道。
“什么……灵……”荀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凌咚她们说过，教授做的实验把很多人转化成了不同的存在形式。”
“啥？”顾雨洺显然有些懵，“我只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我没法感受到这些，现在却可以……而且它们都是神的灵。”
“那些转换成了不同形式存在下去的人都变成神了？”
“不是的，只是……很像，但并不是。”顾雨洺摇摇头。
“所以，他们只是失败品。”凌咚从屋子里出来，挥了挥手和两人打招呼，她笑得很开心，但手里却拿着一大桶的汽油。
“你……你要干嘛？”
“火化啊。”凌咚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我东西都堆进去了。”尹笙生喘着粗气也走了出来，“来了？”
“你们要……烧房子？”荀宁问。
“嗯，还有很多东西，能拆过来的都拿过来了。”尹笙生指了指屋里，“还有你用过的那把剑，我给捡回来了。”
“你说的葬礼，是他们……”荀宁沉默了。
“这是他们的心愿。”凌咚道，“比起不生不死，他们更想早早安息。你也曾经是我们的同伴，所以也邀请你来啦。”
荀宁点了点头。
“你过来。”尹生笙向荀宁招了招手。
荀宁跟着进了屋。屋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看着多却摆的很整齐。
尹生笙带他到屋里的一角，这里已经被铺满了汽油，还摆着一个巨大的棺材。尹生笙带着手套，把棺材板拉开一角，里面露出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你……”荀宁看到自己已经腐烂的原本的身体，震惊地望着尹生笙。
“尘归尘土归土。”尹生笙拍拍荀宁的肩膀，“过了今天，你就只有荀宁这一个身份了。”
“谢谢。”荀宁郑重地说。
“走吧。”尹生笙把荀宁拉出屋，拿了个火把点火。
火焰很快燃起，吞噬着汽油浸透了的一切。火烧得异常旺，也异常迅速。半天不到，整栋房子就已经化为了灰烬。凌咚慢慢走向那片焦土，把地上焦黑的砖石拿起，抛到空中，扬起一阵沙土。
“安息吧。”
火焰中泛起无数的磷光，它们纷飞在火焰扭曲的空气之中，像是夏日的一层白雪，把燥热压制进平静的土地里。
荀宁怔忡地看着大火，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因为我以前不是神，所以看不到这些灵吗？”顾雨洺依然纠结于此。
而其他三人只是静静看着火焰燃烧，直到一切化为灰烬。
一切结束之后，三人留在村子里吃完饭。村里的小店根本没有落锁，食材酱料也一应俱全，尹生笙自顾自就进厨房去做饭了。
“生笙煮的面很好吃。”凌咚笑嘻嘻地说。顾雨洺等得有些无聊，坐了了几分钟就去厨房看做菜去了。
荀宁看了凌咚一会，忽然说道：“感觉……你笑得比以前自然了。”
“嗯，说明我对人的情绪表达了解更加准确了。”凌咚似乎有些欣喜，但眼睛里依然是平静的。
“你……可以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荀宁想到今天的大火，心里像是搁着什么东西，沉沉地有些喘不过气。
“我在监督教育期间配合警方提供了很多口供和实证，当时的实验基地也有很多还能够使用的监控备份，你要看吗？”凌咚问。
“不用，你给我讲讲好了。”荀宁道，“我只是想聊聊天。比如——教授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
“这是一场意外。”凌咚道，“原本的实验是为了开发智力的，通过对人体生理和心理的二次改造来开发大脑皮层的更多区域。原本的实验团队因为动用非法手段而遭到了祖国的驱逐，当时国内发展较慢，尤其是山区这种偏远地带很难管辖，实验团队就把基地转移了过来。”
“外来的团队要找这么多实验对象，很困难吧。”
“比想象的要容易。比如我的父母，因为望子成龙，所以把我和我的弟弟都送进来做实验，还有一些是因为家庭困难，为了较高的补偿金去的，当然，还有一些，应该是直接买来的孩子。”
荀宁点了点头：“那你的弟弟呢？”
“死了啊。”凌咚说得极其坦然，“但是作为补偿，团队把我提升为了重点的实验对象。”
“你的父母，他们应该很后悔吧。”荀宁有些唏嘘。
“不会。”凌咚摇摇头，“我成功完成改造，也按照他们的意愿选择了未来的方向，虽然损失了一个，但总的来说有赚不亏。如果这次的案件不影响到我，我未来会给他们带去更巨大的名利收益。”
“可感情不是这么算的。”荀宁道。
“按长远来算，这项投资很成功。”凌咚说着，把话题转了回去，“实验也是。不过，后来发生了意外。”
“其实教授并不是当时实验团队的核心小组，只是人手不够再招聘的，他的资质平庸，很多时候都只是负责数据记录和各组人员的饮食起居。只是有次实验，忽然出现了意外，一个实验对象因为情绪创伤偷偷把实验仪器的连接顺序和程序都改了。哦，那个人就是严盛。”
“严盛？”荀宁颇为惊讶，“你说出现了意外，我以为转折点是你。”
凌咚摇摇头，道：“我和他是实验的两极。对我的改造旨在去情绪化，而对严盛的改造则是情绪深化。20世纪末期，人们对于精神对人体的作用还争论不休，有很多人主张单纯的物质文明提升，剥离情绪稳定感受这些精神层面的需要，以节省更多空间用以个人发展。团队内意见也并不统一，所以我们两个是二阶段实验的两组对照。”
“生命形式的转化就是从那一次开始的？”
“是从那一次开始被发现的。”凌咚纠正道，“严盛篡改了数据和线路连接，成功杀死了一个实验对象。可是那个对象却成为了另一种存在。教授见证了这一切，他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意外，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个契机。他紧紧抓牢这个契机，把原本的实验完全转换成了自己的研究。”
“这比自己重新立项要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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