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风起澜湖（1/2）
琴书之乐（二十四）
解秋寅答完五十道题，午时未到，日头却高高斜照，晒得人有些发汗。
他将答题绢一并交上，解秋寅并不是第一个交卷的人，在他之前已有七八人潇洒交卷。
解秋寅交完就想找个僻静角落坐，却被安演拦住，“我都按照你要求写完了，还想怎样？”
“继续转转。”安演抓住他手腕，“交朋友，你看他们多热闹，都没人理你”
“切，不需要。”解秋寅又摆出这种冷漠高傲的姿态。
“不，你需要。”安演纠正他。
解秋寅由他拉着，随他喜欢去。
安演拉着他，在答题的公子中寻找，专找那些看上去眉头紧皱迟迟不下笔的人，因为这些人肯定遇到难题了，这时要有一个‘神兵’天降来解救，安演心想，没人会拒绝和一个雪中送炭的‘好人’交朋友。
这样秋寅就能和他们一起热闹啦！
这不，还真有人‘主动出击’，安演拉着解秋寅就这么左晃晃右晃晃，前瞅瞅后看看。
一个黄衣公子拉住面上带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安演，先是一行礼，然后面带焦虑道，“这位兄台，还请搭救在下一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岂有不救之理？
“你可找对人了！”安演故意拔高了音调，“我可告诉你，我家解公子什么都会！不信，你让我家公子牛刀试试！”
“……”这话一出，监考老翁听不见，可周围耳不聋眼不瞎的哪儿能注意不到？
“……呃……”黄衣公子对上解秋寅冷冷的眼神，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有点儿瘆人……
“公子别怕！我家公子看上去冷冷的像个恶人，其实心里可好了！”安演又高声道，“古道热肠！只要你敢开口问他，他一定会帮你解答的！过不过关不重要，我家公子就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
这话一出，连原本认真答题的公子都停顿看向解秋寅和安演。
人群又开始三三两两议论，不过这次的讨论对象应该是这两位样貌非凡的年轻公子了。
“秋寅，你要是不好好帮他们，我就不理你，一个月不理你，我说到做到！”安演偏过头小声对解秋寅狠道。
“……”解秋寅突然觉得自己安生活着好难，扶了扶额头，挣扎都没有然后就在安演的淫威下屈服，对黄衣公子温和笑道，“在下愿为阁下试解。”
“……哦，好好好，解兄请。”黄衣公子受宠若惊给解秋寅让位。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语出陆机《文赋》……这你都不知道？！”解秋寅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又在鄙视人了。
“……知道倒是知道……”黄衣公子尴尬道，“平时只顾得背六经，要我默写这还是有些为难我了……”
“……咝——！”解秋寅又被安演掐胳膊肉，忍着疼温和笑道，“这样吧，我念你写，可以么？”
“好！多谢解兄！”黄衣公子眉头大展。提起笔来听着解秋寅口诵奋笔疾书。
周围公子听得解秋寅还真有两把刷子，这边刚念完，那边就有两个人亲切呼唤他‘解兄’。
安演心里乐开花面上乐开花，拉着解秋寅一个一个去‘临幸’那些难兄难弟。
“俗皆爱奇，莫顾实理……出自《文心雕龙》史传篇。”
“《魏书·释老志》……”
“《北齐书·杜弼传》……”
“《晋书·贾疋传》……”
“《宋书·谢灵运传》……”
……
直到申时将近，解秋寅累成狗，吐着舌头渴得要命。
难兄难弟交了卷，见解秋寅坐在石阶上，纷纷上前再次表示感谢。
救命之恩，那叫一个难忘！
“解兄家在何处，要不晚上一起喝一杯？咱们开怀畅饮，我请客。”
“我请我请！今日多谢解兄出手相救，北市最大的酒楼，解兄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听说教坊新来的小娘子曲子弹的一绝，不如解兄与我一起前去请教请教如何？”
这解秋寅被几十个公子哥围的水泄不通，解秋寅看着他们面上笑笑。
能读得起书的，家里怎么可能穷？就算不是做官的也该是个富有商贾之家，便宜嘛，不占白不占。
“好！”解秋寅准备好好敲他们一笔，当即一拍大腿站起来，“咱们先去北市最大的酒楼，要最好的酒菜，再去乐坊找最会跳舞的小娘子怎么样？”
“水来了！让开让开！”安演于团团围堵中杀开一条路，挤过这堆锦衣公子，给解秋寅千里送水。
整整一壶茶，解秋寅接过茶壶狂饮，随即一口没咽下去全部喷出来，“这茶是从哪儿拿的？”
“大人那里。”安演指指台上正在阅卷的老翁，“就他那儿有水，我就问他茶水喝不喝，他说不喝，我口渴了就拿去，我说我家公子口渴，他要喝水，他又问你家公子姓甚名谁？我说，我家公子姓解，名秋寅，他听完哈哈大笑，就把一整壶都给我了，还说不够他还有，想喝多少尽管去取，就这样。”
安演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
“解兄，这茶不好喝。”某位公子拍拍解秋寅的肩膀，“晚上我请解兄喝洛阳城最好的酒，怎么样？”
“好！”解秋寅将茶壶还给安演，“不喝了！”
“你还渴不渴？”安演问。
“不渴了。”解秋寅笑，“把茶壶还回去吧。”
“……好。”
安演走出人群，抱着茶壶回头看着解秋寅和一群公子有说有笑的，他也笑了。
秋寅今天交到了好多朋友，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呀！
值了！
锣声敲响，考场内安静下来，所有考生在台下集中。
要宣读初试合格人名单了。
老翁没发话，台下书生又开始小声议论，有紧张落选的；有自信一定会过关的；有求佛告神的；嘻嘻哈哈小声笑的；额上冷汗直冒的；咬牙跺脚暗骂老翁的……
安演看解秋寅，解秋寅看天上晚霞，思绪万千。
老翁搁笔站起，先是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客套话，接着就宣读合格者名单，别看他头发灰白身形瘦弱，嗓音却沉稳有力，“姜黎，魏康，苏文，杜如客……解秋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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