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红尘江陵（1/2）

此时解秋寅拉开门进来，及时缓解了这尴尬的氛围。

解秋寅无视两人的视线，仔细看了一下房间四周布局，文墨四宝，墙上壁画，茶碗桌几，瓶中红梅，青纱帐，道，“你不是沈婉儿。凶手也不是你。”

“……怎么说？”星何诧异道。

“我也想听听。”云画笑道。

“其实我一直忽略了细节，评画那天，第一幅《游春图》，你原话是问我‘那你再猜猜姐姐我画的是什么’明明再明显不过，游春图当然画的是游春了，姐姐你却说让我猜，除非你是想让我猜画者作图之意，画者为什么要画这幅画而不是画面内容，我却只顾谈论绘画技法根本没想到如此深意。姐姐你自己承认学了展大人的青绿山水技法，这幅《游春图》也确实出自姐姐之手，姐姐房间里的《江帆远楼》《春山鸣涧》《野渡山居》全都是青绿山水，这点也可以作证。”

“接着《洛神赋图》和《神女赋图》，姐姐当时同样让我猜猜上面画的是什么，却没有说‘姐姐我画的是什么’，而众人顺理成章地默认是姐姐你画的，我同样理解错了姐姐的意思。第三部分《须达拏本生图》《恶友品本生图》，我确实不知佛家的本生故事，作为画者当然很清楚画里讲了什么故事，我当时看向姐姐是想请姐姐亲自解说，可却有人替你说了出来，还有姐姐房间里也没有挂像佛珠之类的东西，可以推测你并不信佛，也就是说你并不懂佛家故事，而在讲佛家故事的时候你未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只是在旁边看着。只有第一幅姐姐你讲了为什么要画这幅画，你说学青绿山水画法，其余三幅你只字未说，当时并未有人注意，而且只有第一幅图画法与其余三幅不同，因此，第一幅是你画的，其余三幅是别人画的。”解秋寅坐在星何旁边条理清晰道。

“第一幅《游春图》极有可能表现的是沈婉儿与谢环两人初识之时浓情蜜意的二人生活，《洛神赋图》《神女赋图》表现的是悲剧爱情，人神殊途，短暂相识或者一见钟情相爱了是可喜可贺，可他们背后是不同的背景，神总归要生活在自己的神界，来人间不过是一个偶然，神大多不会为了一个偶然而放弃自己原本永生的生活，牛郎织女只是一个传说，是人编织出来的故事，谁又真正知道神的想法呢，所以即使洛神与曹子建相互喜欢，洛神最终还是会回到神界，巫山神女本来就不喜欢楚襄王，是他一厢情愿。这可以理解为沈婉儿与谢环一见钟情之后，由于各自的理念想法不同而最终不合，最后一幅《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应该是沈婉儿的心中所愿，放浪人生快意而活，而谢环身为金陵谢氏之后，骨子里那点儿不合时宜又可笑至极的名门望族之后的高傲让他急于入仕追逐名利，两幅图中的曹子建和楚襄王都是王公贵族，可即使是个王公贵族在神面前也如蝼蚁，沈婉儿以神女自比，是对谢环之流的无情鄙视，所以他们背道而驰，最后谢环与王氏勾结，没想到酿成大祸。《须达拏本生图》和《恶友品本生图》讲的是好善乐施和因果报应，好善乐施对应沈婉儿爹娘为富而仁，因果报应对应沈婉儿归来复仇。”解秋寅继续道。

“所以最后三幅极有可能是沈婉儿所作。”

“为什么是极有可能而不是一定是？”云画笑道。

“既然姐姐你知道沈婉儿的故事，其她姐姐也有可能知道。甚至老板娘也知道。她们也有可能画下了这些画。”解秋寅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会习惯性地认为青楼姑娘以琴棋书画来命名，那她所擅长的就一定是琴棋书画中的一种，但还有一种可能，她样样精通，只是随便唤个名字罢了，名字并不能代表她的全部才艺。”解秋寅又道。

“聪明！那你们再猜猜他们是如何被杀死一个不留的？”云画又笑道，依旧云淡风轻，无所畏惧。

“我们不关心杀人的过程……我们只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星何道。

“沈婉儿是云书姐姐。”良久，解秋寅笃定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云画笑道。

“……为什么？”星何不解，问秋寅。

“你还记得初来飞仙阁，我与云书姐姐的和诗么？”解秋寅解释道，“‘寥寥长风山如笑，依依远春水仍昨’，我和的下首是‘盼君白首同归日，奈何青山独往时’，接着她出上联‘人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苦杞人忧天，胜与七贤竹林沉醉’，我对的下联是‘浮岁寡欢易散，唯殷愁难解，不必伯虑愁眠，愿效庄周逍遥梦蝶。后来她又出‘扪虱而谈，辩才无碍’，我说的是‘手执拂麈，口吐玄言’，还有《道德经》众人皆昭我独昏，还有最后的那首古汉诗，‘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我对的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明显第一首和最后一首是她的心中所想，却最后事与愿违，我无意之中戳中了她的痛处，她自然是不高兴的。中间的对联和和《道德经》应该是她推崇和向往的生活理想，还有她沈家巨变之后的心境，与《竹林七贤与荣启期》正好对应。”解秋寅道，“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去找云书姐吧。她应该会告诉你八年前的一切的。”

云画良久，郑重道。

白云苍狗（十八）

云书不在房内，那么只有一个地方，沈庄旧址。

申时，沈庄，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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