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南有乔木（1/2）
以爱之名（二十）
“贤弟以为，百年之前的灭族之祸，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解秋寅笑了，“与这件事有关的每个人都有错，包括你，十九族长。”
青十九无谓一笑，“我知道我有错，我也知道很多人都有错。”
“虽然你承认自己有错，可却是在推卸责任。”
“没有。”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谁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不就是错的最重的那个么？你心里肯定在想你怎么也算不上罪魁祸首吧。”
“……”青十九只得如实点头。
“这不就是在推卸责任么？大祸已经酿成，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罪魁祸首于此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它只在律法叛罪量刑的时候有用，可显然，与此有关的人，过了百年，除了你，都死了。”
“何以此解？”
“这道理就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骆驼死了，人们只会看到是最后一根稻草将骆驼压死，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因为最后一根稻草骆驼才会死，可是却忽略了压在骆驼身上的每一根稻草，不管是长的，还是短的，不管是轻的，还是重的，他们都是骆驼死亡的元凶，他们都有罪。”
“换做人是同样的道理，也许你认为阿玉为了所谓的亲情而背叛出卖了你，她最该死，也许你认为狼子野心的萧公子最该死。不止是你，恐怕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好像找出了最该死的那一个，也就是罪魁祸首，将他乱棍打死，让他受汤镬车裂之刑才足以平民愤。罪魁祸首死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人们就不会再追究下去，就会选择放弃思考。可即使这样做了，也仅仅是平了民愤泄了怨气而已，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沉冤昭雪伸张正义善恶有报。可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律法惩办了罪恶，结束了罪恶，伸张了正义，所以律法才会被人们信赖拥护。”
“可在我看来，律法只能结束罪恶，伸张百姓所自以为的正义，它根本无法阻止罪恶，伸张不了真正的正义。”
“除了罪魁祸首，还有那些‘从犯’，甚至那些不能被量刑定罪的人，他们即是律法约束不了的罪恶。少了这些人推波助澜，惨祸又怎么会酿成呢？”
解秋寅不动刀剑动嘴皮子的时候，确实值得人敬佩。
至少，想法和见解都很理智，他在认真地思考问题，而不是像一般人等流于表面，浅显庸俗。
“有理，受教了。”青十九觉得心里亮堂了许多。
“你身为梦貘族长，白熊灵兽，却无视人灵之分，与凡人女子相爱，你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可以不介意人兽之分，所以阿玉还有其他人都不会介意。你想当然地以为，真爱可以跨越地域可以跨越种族鸿沟，可你不能否认，有些人是真的爱，可跨越不了这道坎也是真的，你能说他们不爱么？这世间万物包括情爱，没有那么绝对，更没有那么无所不能无所不至。”
“你有千年寿命可阿玉只有百年，她最终选择身为人的姨父姨娘，难道不是因为你终是与她不能长相守，她是真的喜欢你，可再怎么喜欢也不能确定她人老珠黄时你依旧对她一如既往，这件事你也不能确定。”
“……可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待她一心一意永不改变。”
“别拿你今天的想法来揣度你明天的行为，尤其是感情，说出这样的话是很不负责任的。你轻描一句一心一意许诺一生一世，哪个傻娘子听了，可是会用一辈子来相信的，你说得到却做不到可是害了人家一辈子。你就是她一辈子的罪人。”
“……”
确实，人不能预见未来，谁都不能。
“你们两个在一起无法预料的事情太多了，可你却没有细想，不以为意，倘若你当时细想了呢？你喜欢一个人没错，可你总不能少年心性，什么都是心血来潮不考虑后果的。百年之前，那个时候，很多人在你任性冲动的时候已经学会深谋远虑算计别人了，碰上他们，你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到如今，恐怕凡人知晓六界者，屈指可数，更何况你那时，你在人界随意暴露梦貘一族灵力法术，可不是人人都是善良不争的老百姓，还有萧公子这样的人，他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就找上了你，找上你之后，你又未能未雨绸缪防患未然，这都归咎于你做事不懂深谋远虑。”
“再说阿玉，以亲情不可捐之由伤害结发之夫，这是最大的错，这和旁边那只混账熊一样，说着我是迫不得已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有苦衷，一副为了情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受人摆布的样子，转眼间又利用情去伤害爱她的人，狗屁有情有义，感动自己的样子特别恶心。”
“情啊爱啊什么的，在这些人手里就成了杀人的刀，可真会玩儿。”解秋寅对着青二十笑。
“……”混账熊无言以对。
“若你是阿玉，你会怎么做？”
“这种假设不存在，因为我有武功也有脑子，只有我威胁别人的份儿，别人啊，休想威胁我。”解秋寅继续对混账熊笑。
好一个王霸之气！星何内心狂拍手掌。
沈姐闻言也笑。
“……”这个回答青十九并不满意。
“他的意思是阿玉这种行为不对，正是因为这个不对的行为才促成了后来悲剧的发生，她可以选择不从选择以死抗争，可却选择了助纣为虐，对萧公子屈服。阿弟当然会选择反抗甚至将萧公子弄死，可这又怎么会是阿玉会做的事，所以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沈姐笑道。
解秋寅笑而不语，算是承认。
“萧公子就不必说了，也就是为权不择手段的又一人罢了。”
青十九听罢，久久不言。
……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说说石小姐？”
“因为我心里有答案了。”青十九笑。
“你喜欢她么？”沈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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