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故(1/2)
李承玉愣了一下,窗外斜斜洒进来的流光似乎也凝滞了片刻。
就见着谢枝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到他跟前来,把那本浅黄册子夺过来抱进自己怀里,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埋首跺着脚往外走。
可是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住了,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点羞恼的神色,道,“你你你,你怎么这么呆啊你?”
李承玉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拿捏住她究竟在生哪门子气,有些茫然地偏了偏头。
谢枝干脆把书册子夹在自己左胳膊下,重返回去,从笔架上抽出管笔来敲了几下桌子,像是要把心里那点怒气发泄掉似的,神情里还带上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我……我不许你总是这么糟践你自己。”
“我不是傻子。我自打进了相府之后,我自己看见的,听到的,我都能明白。相府曾经发生过什么,你又为何不愿入仕为官,为何心口带着疤痕,我都可以不明白,不知道。我不会否认我也曾有过窥测之心,但如果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地告诉我,我可以永远这么糊涂下去。”
“可是我就是,不能忍受你这样作践自己。你每一次说这样的话,都是在提醒我,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过去的事情。从我嫁给你的那晚开始,所有人都说我是相府的贵人。可是我真的是吗?我在你面前站得够久了,可是你始终都在往后看罢了。”
谢枝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它就咕噜噜地滚了开去,撞到了青釉莲叶笔洗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背过身去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角,就闷着头出门去了。
只是这回她还是没能迈出门口,倒不是自己停了下来,而是被李承玉抱进了怀里。她和他好像从未贴得这么近,轻柔的吐息堪堪擦过自己的耳垂,却像是从心尖上拂过一阵风似的。谢枝觉得周遭万窍的声籁都在这一瞬息间寂静了下去,只有耳边这温柔的厮磨,和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李承玉轻声说了一句,“阿枝,我好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承玉觉得心里有种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无澜的水面。可他自己知道这底下暗涌着怎样的情意。他从前觉得谢枝不过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可方才他却终于明白,她所有的缄默不语里,暗藏着怎样的敏感多思。自己所有不经意的言行,其实都被她小心妥帖地搁置在心里。
他想了很久,又或许只有短短的一个瞬间。他想,除了“喜欢”,再也找不出其余的心情可以交付给她。
李承玉觉得怀里小小的身体似乎挣扎了一下,于是有些忐忑地松开了圈在她腰间的手。于是谢枝才得以转过身来,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道,“不行不行,刚才那句不作数的。你要看着我再说一遍。”
李承玉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就捏着她的鼻尖,道,“你这是在耍赖吗?”
谢枝扭捏了一下,低着头攥着他的袖子扯了几下,小小声地说,“你……你刚才都没有看着我,没……没诚意的。”
静了会儿,李承玉弯下身子,用额头蹭开她额前的碎发,与她相贴,望着她的双眼,道,“阿枝,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他身上带着因常年服药而清苦的味道,可谢枝却觉得自己从这丝缕间品出了一点甜腻。于是她嘴角的笑像是掠过的飞鸢点在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样。可是她恍惚间又觉得这样傻傻的笑看起来大概会很蠢,就拿两只手捂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月牙似的弯弯的眼睛。
等了半天,李承玉又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就这么晾着我呀?”
谢枝用力地摇了摇头,放下手,好不容易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了一点,才拿指尖挠了挠脸,道,“没……没有,我只是……我刚才话说得太重了,我知道你待我的好的。”
李承玉忍不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鬓,心想,眼前的这个人,连生气都可以这样温柔。而这样的温柔,又是怎样在她十几年的过往里锤炼出来的呢?
谢枝忽然抓紧了他的手臂,原本松快的脸上,现出一种绷紧了的隐隐的恐慌,“我我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你……你不许生气,不许反悔说不喜欢我,更不许丢下我。”
她这么紧张,李承玉反倒好奇起来了,也不管她这条件有多么不讲理,都一并应承了下来。饶是如此,谢枝还是暗地里使劲攥了把手,才下定决心道,“其实我,根本就不该做你的妻子。”
“什么?”李承玉没听明白。
“就是,”谢枝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我的八字,是我爹知道了你的事,特意给我改的。原本要嫁给你的,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但定然不是我,我是抢了人家的姻缘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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