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二）万更（1/2）
大概过几天就是鬼节的原因, 张子合发现医院的冤魂比往常……更加活跃了些？起码他是这么觉得的。
有几个和自己有过言语之交的冤魂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那个日本来的没有脸的娃娃，总喜欢在苏应龙不在的时候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被发现了就立马飘到自己身边，一口一句：你好香。
一张怪惊悚的脸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似乎是在找最佳的下嘴地点，然后乘机给自己来一口。
张子合这赶也赶不走，推也推不动，又不敢打不敢骂，只能默默地选择尽量无视她。
“最近小鬼没有再来侵犯的现象。”招财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多亏了来福显形，有灵犬镇宅就是不一样。”
得到夸奖的金毛狗子尾巴都快摇成了螺旋桨，一口又含住了招财的猫头, 给了它一大口亲亲。
碍于不能打架, 切诺见状也只能在一旁吃味的龇牙咧嘴。
这两个智商欠费的狗子天天打，天天不长记性。所以招财最后也放弃了继续管教这两只的打算, 它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它有些费力的从两只争风吃醋的狗子怀里挣扎了出来, 跳到了张子合怀里暂时躲避。
“不是我说你。”招财在张子合的衣服上蹭了蹭自己被舔的湿漉漉的猫头，“最近是不是有点命犯桃花？既然苏应龙对你的管教越发严紧，那你自己也应当要注意几分。”
“命犯桃花？”张子合被说的有些懵, “犯桃花我也想啊, 但是你看这个医院, 有桃花让我犯么？”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确实有桃花要犯。
一大早起来，张子合无意间遇到了那个和镜子过不去的女大学生。
只见她瞅了一眼自己, 而后愣了一下, 下一刻仿佛突然被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般, 瞬间就贴在了张子合身上。
惨白的脸颊虽然漂亮，但没有了活人的气息看上去总是阴森森的。张子合被突然贴上来的女人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悚的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那女人不说话，眯着眼睛在自己的身上嗅来嗅去，一脸陶醉的模样让张子合有了一种自己真把对方怎么样了的错觉。
“你……”张子合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女人又瞬间消失了。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猫小姐正慢悠悠的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还有多余的营养膏么？”猫小姐向人索要东西的时候总是带着些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是说，我刚刚有打扰到你……们的正事？”
“没有没有。”张子合擦了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幸亏那女人消失的快，不然刚才那一幕被苏应龙看了去，自己晚上又不能睡了。
“营养膏在我办公室那里有很多，我带你去。”
猫小姐点了点头，跟上了张子合的步伐：“我的那些猫崽子嘴馋，上次惜秋喂了它们一点营养膏之后便总是向我讨要那东西。我找不到，惜秋让我来问你要。”
“啊……前几天上网的时候看到营养膏上新，被招财在一旁怂恿之后就买了一堆回来。”
“是么。”
猫小姐不比招财，大概是在外野惯了，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也不喜欢与人闲聊什么的。简单的记录对话之后，一人一猫很快就陷入了沉默气氛。
在办公室给猫小姐找营养膏的时候，张子合有意无意的又问了猫小姐一句：“我自己闻不到我自己身上有什么味……你们猫的鼻子可能更加灵敏一点，你闻闻，我身上真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猫小姐闻言一笑：“要闻味道，来福不是更在行么？听说它原来是一只缉毒犬。”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猫小姐还是凑近了它毛茸茸的脑袋闻了闻张子合的身子。
末了，它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若是说奇怪之处，我并没有闻到什么，毕竟这不是我们猫科擅长的领域……但如果非要说什么不同的话……只能说，你身上的苏应龙气息越来越重了。”
“苏应龙？”张子合惊讶，连忙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皮肤：还是什么都闻不到。
张子合记得苏应龙身上总是带着股子清香的味道，特别好闻，闻久了张子合总有股昏昏欲睡的感觉。但这味道不重，要靠的很近，头埋在那人怀里的程度才可以闻到一点点。可是估计是自己闻的香味比较少，从他认识苏应龙到现在，那淡淡的味道他除了在苏应龙身上闻到过之外，还没有在其他地方闻到过。
最近两个人的关系在各种意义上“拉近”了很多，所以张子合几乎是每天晚上闻着那股味道入睡的。
不腻，反而像毒一样有种越闻越上瘾的感觉。
但即便是这样，张子合也并没有在自己身上闻到过那种味道。
见张子合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猫小姐这才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这种东西……让我好好想想……嗯……就是……你知道兽类会向树干或者其他地方，喷一些……一些你们人类没有的……特殊液体来标记领地么？”
“啊这个我知道，我以前经常看动物世界。”
“那就对了。你身上就有类似于这个的味道。”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解释就没有那么的困难了，“我们兽类的领地意识和独占意识非常强烈。你也知道，失去领地对我们来说，好比失去狩猎场，失去了吃饭的地方。而我们又不能去其他兽的领地捕猎，因为会被教训什么的……这样下来，我们的下场就是被慢慢饿死。所以标记领地和所有物的能力对我们兽类来说就非常重要的。”
说到这里，猫小姐还一脸不屑的表示：“你们人类也喜欢占别人的领地，听说因为领地原因常常互相残杀。既然这么喜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在边境抬腿喷液体，标记一下地方。越进化越无能，最后连这么重要的功能都进化没了。”
“咳……”张子合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猫小姐的滔滔不绝，“这和我身上的味道有什么关系么？”
“有。”它点了点头，“我们兽类和同伴交配繁衍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的配偶被别的家伙二次受孕，都在办事的时候在配偶身上留下一种特殊的味道。”
猫小姐一脸严肃的继续道：“这种气味可以告诉后来者，这个雌性已经被雄性标记过了，其他家伙不准再碰。如果标记雌性的雄性的能力很强，其他雄性闻到雌性身上留下的标记后也会同样畏惧他的配偶几分。虽然我这么说对你们人类来说，可能会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你身上确实一直都有那个叫苏应龙的标记味道。”
“啥，啥标记？！”张子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唉？不知道吗？”猫小姐有些诧异，“看你这反应……我还以为你以前一直都知道呢……不过这些天这种味道变的更重了几分。但你身上的味道和我说的又有点区别……”
“什么区别？”张子合又急忙问了一句。
“你身上是有这种独占意味的标记没错……我这么说吧，你闻不到，我们却可以闻到。用来标记的那种液体中往往还有许许多多的信息。而苏应龙那男人身上带着一股非常强烈的侵占气味，那种味道可以让我们有种被杀的恐惧感，同时也可以让我们有种即将被虐杀的错觉。应该是因为这个，切诺和来福这两个狗子一开始就不喜欢那男人……当然我和招财也不例外。但你不一样，你虽然沾染了那种味道，但那种味道非常柔和，再很你本身的味道一混合，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像是……”
猫小姐歪着脑袋有些苦恼的想了想：“就像是……告诉我们：虽然我已经有了雄性，但我不介意和别的雄性再配一次……这种……就是味道……很香……不不不。”猫小姐皱着眉头又想了想，似乎是在寻找更加合适准确的措辞，“我记得我听过你们人类对这种情况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叫那什么来着……勾……勾引！对！”
猫小姐的猫瞳瞬间兴奋的缩小：“对对对，就是勾引！所以一开始我看到刚才那个女鬼缠上你也不会太过惊讶。但可惜了，我不喜欢人类，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并不会被你勾引过去。”
张子合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被用“勾引”二字形容自己的魅力，他当下就反驳道：“我觉得我这是魅力！你懂不！魅力！什么信息素，我这一定是荷尔蒙！一个成熟，稳重，青年的荷尔蒙！”
我这无处安放的，无时无刻都不在散发着的，该死的，魅力~
“散发着苏应龙味道的荷尔蒙。”猫小姐在一边凉嗖嗖的默默吐槽。
“什么荷尔蒙？”苏应龙的声音这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猫小姐有些警惕的回头看了苏应龙一眼之后，二话不说就叼起几支营养膏之后从窗户上溜了出去，也不怕这楼有多高。
“啊没没没。”由于猫小姐说的太过“玄幻”，张子合也不好和苏应龙明说，毕竟这种东西说明了，感觉丢脸的还是自己？
他有些含糊的搪塞了过去：“对了，我记得明天就是鬼节了吧？”
“嗯。”
所幸那男人很罕见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苏应龙将手里刚买来的早餐放在了张子合面前：“明天阴气很重，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所以你最好明天别到处走动，以免出什么意外。”
“啊，好。”张子合乖乖点头。
第二天不知因为是不是鬼节的原因，天色都阴沉沉的。
张子合一早七点多起来，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一度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时间出了问题。
“感觉会下暴雨啊。”张子合一边刷着牙一边走向窗户边，“这种天气里玩手机我都有种会被雷劈的错觉。”
一边的苏应龙边笑笑：“这种天气里医院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事，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反正去了办公室，你也没事做，不是么？”
“这不行。”张子合洗漱完了之后正色道，“拿了别人的钱，怎么不能给别人办事呢？”
“难得你这么有责任心。”
“我一直都很有责任心。”张子合纠正。
临近傍晚，整栋医院都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医院外的天空依旧黑云压顶，空气中漂浮着一些浓到怎么都化不开的白雾。
白雾之中，隐隐约约透着一些人体的黑色轮廓。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型色不一。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那些人体轮廓都全部都是飘在地面上的，没有脚。
招财蹲在医院一楼的玻璃门后，甩着尾巴静静地看着那些冤魂离开。
这个时候的鬼门会大开，冥府向人间开放的鬼门虽然不止一处，但都不容易找到。在外游荡的鬼魂大多要靠一点运气才可以遇到通往冥界的那扇门。
但这个医院不一样。鬼门有一处是正对着医院大门的。冤魂飘出医院大门之后，便正好就是进入了冥界。平常医院在这一天之后，就没有任何冤魂了。
他可以过好几天的清净的日子，之后的冤魂来的很慢很慢，大概就是一个月来一个，有时候几个月来一个的都有。一直到明年的七月份，医院里的生活其实都很悠闲的。
但这一次，招财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以前的这一天，按理来说天气是和往常一样的，没有这么暗，而且医院里从来没有过这么浓重的雾气。
透过层层浓雾，招财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医院外的上空浮动。是金色的，有些像它在电脑里看到过的极光。
不过那东西不是在北极圈或者南极圈才有么……
虽然心里对这奇怪的景色诧异的紧，但招财并没有敢轻举妄动。要是一不小心跟着冤魂进了冥府可就完蛋了啊……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张子合看着窗外的景象———天色有些暗，雾气太浓重，张子合什么都看不清楚，“今天的医院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
苏应龙抬眼看向张子合，轻声道：“鬼门关一开，冤魂都会离开，医院里没了那些东西叨扰，自然会变安静很多。”
“哦……怪不得。”
因为一天都没什么事情干的原因，张子合这一天下班之后早早的遍就睡了下去。
约摸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被苏应龙叫了起来。那男人大半夜的好像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外面的冷气和青草香。
他搂住了自己，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柔软的唇便在下一刻贴了上来。张子合迷迷糊糊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着，唇齿交缠之间，张子合感觉苏应龙用舌头给自己顶过来个什么东西。
小小的，像药丸一样的东西，还不等张子合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在自己咽喉处化了开来，一股凉凉的气息顺着食管迅速传到了自己身体的五脏六腑。
张子合本来有些清晰的意识，因为这种感觉再次陷入昏睡状态，之后苏应龙对他做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次张子合觉得自己是因为那个吻的原因，做了噩梦。
他梦到了自己那天差点被淹死在浴缸里的时候。
将自己拖到缸里死死抑制的东西，在梦里越来越清晰。他终于在水里看清楚了那张红面獠牙的脸———赫然是支无祁的面容！
他心里一惊，手抓住浴缸边缘猛的起身。浴缸外的场景泛着白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是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噩梦么……”张子合拍了拍自己还在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下意识向床的旁边看去，苏应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全然不见昨天的阴气沉沉。
浴室里也不见苏应龙的身影，估计是已经去了办公室。
嘴唇上似乎还残留这苏应龙温热的气息，张子合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话说……他记得昨天苏应龙是不是给自己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还有那个梦……
张子合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管了，先去办公室好了。
窗外的树在昨天晚上冤魂消失之后，便开了很小的花。苏应龙没有见过那些花，不过看起来倒是意外的赏心悦目。真想让张子合也看一看啊……
而站在苏应龙面前的院长，显然被苏应龙这幅满不在乎的态度气的不轻。
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此时看上去更是扭曲。声音也因为激动不已而变得异常喑哑。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质问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哦？”苏应龙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毛，“院长一大早起来将我叫到你的办公室，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然呢？”他被苏应龙气的几乎浑身颤抖，“你说过的！你说过你只是带着他过来休息调养，你说过，你不会对着我们的冤魂下手！”
“我反悔了。”漫不经心的语调透着股不易察觉的残忍。
“你！”院长抖着胳膊指着苏应龙的鼻子骂，“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张子合么？！”
“你敢么？”在院长提及张子合之后，苏应龙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了起来，男人深不见底的瞳孔中似乎还泛着隐隐的血色，有什么危险而又暴戾的东西在他的眼中蛰伏着，“如果你现在敢告诉张子合，小心你女儿不保。”
苏应龙的这句话惊到让他的血液近乎凝结，他的脑袋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嗡嗡作响：“你，你要是敢对我女儿做什么的话，我就和你拼命！”
“你觉得你能奈我何？”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只要你给我乖乖的，老老实实闭上你的嘴巴，你的女儿自然会安然无恙。”苏应龙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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