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红砖碧瓦，飞阁流丹，这大梁皇宫的主人换了一代又一代，宫中的太监宫女也是一茬替一茬，唯一不变的便是这满眼的富丽与繁华。虽说天色已暗，可这宫中却是华灯高照，如同白昼一般。玉宇琼楼间唯有紫宸殿最是热闹，不少的王公贵女在此谈笑风生。
“阿棠，听说你的马车路上出了事，有没有受伤？”裴棠一入宫门便遇到了早早等候在这里的裴蘅。
裴棠摇头道：“出事的是蒋府的马车，我只是凑巧路过。”
裴蘅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放心道：“没事就好。”
进入紫宸殿后，裴棠看了眼周围，问道：“父亲呢？你们不是一同入宫的么？”
裴蘅道：“父亲和其他朝臣一起被陛下传召去了承乾殿，应当是有要事商议。”
两人正说着，一身着紫色锦衣的男子徐步走来，容貌俊艳，体态风流，正是燕绥，“裴世子，又见面了。”
裴蘅微笑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裴世子客气了。”燕绥说完转头看了眼裴棠，笑问：“想必这位便是令妹了吧。”
裴蘅点头道：“正是。”
燕绥看向裴棠悠悠道：“早就听闻裴郡主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如今得见果真如此。”
裴棠淡淡道“多谢殿下夸赞。”她向来不是什么谦虚之人，对于别人的夸奖，从不推拒。
燕绥轻笑两声，说道：“想不到郡主如此直率，像极了本殿在锦州结识的一位朋友。”
裴棠自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不过她并无接话的打算。正巧这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紧接着两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之前被传召的朝中大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殿内响起了隆重的跪拜声。
皇帝萧怀珉端坐在龙椅上挥袖道：“平身。”他的声音浑厚威严，透露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许是保养得宜，虽已年近半百却不见老色，双目含笑但依旧难掩犀利。他身侧的女子凤冠高悬，华贵雍容，正是如今的皇后王氏，也是相国大人王敬璋的妹妹，太子萧泱的生母，皇后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除此之外，还一人名女子含娇带媚，目若秋波，正是袁妃。袁妃膝下有一儿一女，便是二皇子萧澈和七公主萧宁。
“谢陛下。”众人纷纷起身落座。
萧怀珉环顾四周，看向身侧的太监，询问道：“祁阳世子还没来么？”
太监闻言，细声道：“回陛下，祁阳世子入城后随破云军一同去了军营，估摸着就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一玄衣墨发的男子出现在殿阶上，步履稳健地朝殿内走来，男子气质萧寒，仿佛携了一身的风霜。
“微臣沈侑，参见陛下。”男子单膝跪地，脊背挺拔，风骨傲然。裴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记得上一次见到此人是在十年前的誓师礼，那时候的沈侑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却透着拒人千里的淡漠与疏离。
有关于沈侑的事迹，根本无须打听，便可尽数知晓，因为像他这般名震四方的战神，早已成了说书先生爱不释口的英雄主人公，不然，流萤也不会对这样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芳心暗许。“用兵如神，杀敌如麻，征伐十年，战必胜，攻必克，以十万铁骑踏平北境万里疆土，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说书先生之言难免夸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的确不曾输过，也无愧于“战神”二字。
沈家三代将臣，沈侑的祖父沈晏是大梁两大开国武将之一。先帝创业之初，沈晏便追随先帝南征北伐，为先帝开疆扩土，尽心辅佐先帝成就霸业。先帝称帝后，立刻册封沈晏为开国国公。但由于建国伊始，国家局势动荡，许多叛党余孽妄图趁此机会推翻新朝，沈晏旧甲刚卸再披新甲，继续为国征战。长期的杀伐征战导致他积劳成疾，负伤严重，最终战死沙场。其子沈蛰主动请缨，继续平叛大业，先帝派先太子随同出战，他们还组建了一支十万人的铁骑军队，名唤破云军，破云将士皆是骁勇善战的血性男儿，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叛党余孽从一开始的二十万人，被歼灭至八千人，胜利已然成为定势。
平叛的最后一战在狼山，由于敌人占据了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势，强攻不得，沈蛰为保战事顺利，以身犯险，亲率三千兵士潜入山林攻破敌人防线。最终，叛军被尽数歼灭，可沈蛰和那三千兵士却未能走出狼山。
本该普天同庆的日子，却成了沈家的梦魇。沈蛰的妻子，平阳长公主萧青瑶同丈夫伉俪情深，听闻噩耗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久后便香消玉殒。短短几日，年仅七岁的沈侑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先帝感念沈家功德，追封沈蛰为祁阳王，又将自己这唯一的外孙接入宫中交由先太子抚养。先太子同萧青瑶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加之同沈蛰曾同生共死，自是对沈侑喜爱有加，视如已出。
后来，北方番民发动叛乱，先帝年岁已高，先太子在朝辅政无从脱身，于是便派太子长子萧澄挂帅出征，沈侑请旨随行。先太子深知沈侑才具拔萃，但因沈侑尚且年幼，且为沈家唯一的血脉，终是不忍其涉险。谁曾想沈侑竟在承乾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终得先帝允肯。
萧澄虽比沈侑年长两岁，但两人同在东宫长大，他深知沈侑才能卓越，尤其是军事之才更是在自己之上，他便有意将主帅之位让与沈侑。恰逢敌军来犯，萧澄便任命沈侑为先锋。沈侑仅率三千轻骑且未损一兵一卒便取敌军将领首级，此战之后，沈侑之名传遍北境，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破云军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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