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苏府的花厅离雪央的住处并不远，走走约莫半刻钟也就到了，因此她没有让人带路。她走到花厅外面，门外并无下人侍候，但雪央知道在周围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苏府的暗卫。

她推开门，看见苏凛坐在主位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簿，左下首一人懒懒地倚在黄花梨木的靠椅中，淡金色织锦的外袍流光溢彩，富丽而不堂皇。

回雪，苏凛手下风花雪月四人之一，性懒散，极爱财。若论商道，世人无出其右，苏氏名下最大的几家商号都是由他来经营，可以说，苏府库房中一半的银钱都是他赚回来的。

回雪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瞥了一眼，看见雪央的时候眼神定了定，略微打量之后又微微闭上了眼，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等到苏凛翻完手中的账本，他才睁开眼，语气散漫地说道：“该收的账都收回来了，不该收的我也收了一些，你看着可还满意？”

“我对你一向没有不满意的，”苏凛放下账本，眼中的笑意比平时多了几分，“我想有关西北战事的消息，你该也带回了不少。”

回雪呵呵一笑，坐直了身子，刚要开口，又看了看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雪央，然后看向苏凛，不说话。

苏凛知他何意，便道：“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回雪听他这样说，也就不再顾虑什么，笑嘻嘻地对苏凛说：“三月之内，恐有国丧。”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与方才判若两人，眼神亮的发了光，雪央想，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对苏凛来说。

“西北那边来信，说是五天前，皇帝不知受了什么挑唆，亲自带了十万兵马突袭魏军大营，不曾想对方早有防备，设了个陷阱就等着他过去，结果我军惨败，皇帝受了重伤，本想遣使者去讲和，可使臣尚未跨出帐外，魏国二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叫阵，此时我方只剩不到十二万军士，皇帝估计也是烧昏了头，竟然下令与魏国硬拼，十二万对二十万，自然是讨不了好的，最后主帅沈燮被俘，其两子沈煜，沈焕战死，皇帝听到消息急火攻心昏了过去，至今没有醒来，听说只靠人参吊着一口气，随军的参领立刻挂了停战牌，连夜送了皇帝回京，同时向监国的太子请旨增援。”

苏凛听见沈燮被俘，沈煜沈焕战死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动，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继续听回雪说着。

“请旨的折子刚到太子手中，同时又来了飞鸽传书，魏国退兵了。我国安插在魏国国都的探子回报，有越国使臣进了魏王宫，继而退兵的旨意便传到了魏军军营。太子本不似皇帝那样好战，见魏国退兵便也下令我军撤退，只留了三万人在离魏国最近的掖城驻扎，以防魏军有何异动。”

“现下朝中人心惶惶，民间也是各种传言不断，如此形势，应在你们意料之中。”回雪挑了唇角，凝眸看向苏凛。

他说“你们”而不是“你”，苏凛当然知道这是在说他和沈烨。的确，他们二人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这样的开端算得很好。他点了点头，对回雪说道：“我原以为皇帝会死在战场上，没想到他竟能活着回了帝都。”

“许是沈烨有意让他死于宫中，要将杀父弑君的罪名扣在谁头上也说不定。”回雪语气一转，又变回了之前那半睡不醒的模样，懒懒的靠回了椅中。

苏凛略一思忖，大致明白了沈烨的用意，于是说道：“且不管沈烨如何想的，他那边暂时无需我们操心，你去告诉落月，三天后镇南王寿宴，我要送一份大礼，让他准备一下。”

回雪斜眼看了看苏凛，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甩甩袖子，慢悠悠地推门走了。

“他好像并没有把你当成主子嘛。”雪央透过窗户，看着回雪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心想即使骄纵如流风，在苏凛面前都有一份恭敬，他却完全没有。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他的主子，他是来和我做生意的。”苏凛说。

“哦？”雪央好奇道，“究竟是桩什么样的生意，让他在你府上替你挣钱挣了这么多年？”

苏凛笑了笑，说：“回雪原是庆州首富的独子，那年庆州瘟疫，他们家最后只剩了他一个，一月之间便从家财万贯的少爷沦为路边的乞丐，他怎么甘心，所以他一听说我到了庆州，就来找我了。回雪自幼跟在他父亲身边，深谙经商之道，我便与他协定由他来掌管苏氏名下的商号，只要每年的账目让我满意，苏府的钱就随他花，所以替我挣钱其实也是替他自己挣钱，我与他这笔生意，可能还要做上许多年呢。”

雪央听完有些诧异，觉得苏凛这样做实在胆大，便问道：“你难道就不怕他哪一日突然生出异心，用你许给他的银钱来对付你？”

“回雪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更何况，他要是真的一时想不开，我送他一程便是。”苏凛漫不经心的答道。

雪央一想也是，以苏凛的手段，这些确实不用担心。

“好了，话扯远了，我让你来不是听故事的。”苏凛伸手拿了三个茶杯，倒扣在台子上一字排开，对雪央说，“你来帮我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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