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他好似是怕稍微大声一些就会吓走周晗似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是飘浮在空中似的，叫人捉不住。这不是个疑问句，也不是个感叹句，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陈述句，笃定阿辰一定会回来。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也有难言的眷恋，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有几经离别的不舍。

他的侧颊就那样轻轻地靠在周晗的颈侧，微凉，亲密无间，身上医院最常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沿着接触的肌肤爬过来，掩盖住周晗木质香水的后调，触动周晗的神经。他侧过身子回头，对上的是一张苍白而又深刻的脸，是他下午还曾看到过的病历上的人。

月光像是搅动的水池里泼出来的水，胡乱地洒在两人身上。周晗的脸上映着月光，不开灯也能看清五官，余白杭站在暗处，单薄细长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病房里守夜的护士方才打了个盹，猛然惊醒，发现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的病人消失不见了，被子堆叠在一侧，床铺还残留着一丝温热，人想必还没走远。

刚刚出了病房，看到两道交缠的人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病服，另一个还穿着白大褂。看到周晗侧脸认出来是院长，她连忙把余白杭从周晗身上拉下来，连声向院长道歉。方才静止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月光终于落在了余白杭的脸上，让周晗看到那一双写满了情意的眼眸。

那眸光落在他身上。

江晚潜意识里一直惦记着刚刚来过的那个小姑娘，等着她拿报告回来。一上午来了很多病人，人来人往，就是没见那个小姑娘再回来。

等看完上午所有的门诊，江晚下楼去吃午餐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医院食堂里好不热闹，一眼看过去都是还没来得及吃饭的医生们。他们脱去白大褂，也是普通人。在一上午的紧张工作过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在和同事交谈讲到好笑的事情时，也会微笑，也会像寻常人一样弯了眉眼。

“江晚，”妇产科麻醉师花朝端着盘子坐到江晚对面，“你就吃这么一点？”

江晚面前的餐盘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只要了两个青菜和一碗粥，完全不像是孕中期omega的一顿饭，倒像是减肥女孩的标配。

江晚恹恹地拨弄了一下盘中的菜，道：“不想吃。”

这是他的真心话。医院食堂都是大锅菜，口味非常一般，虽然没有很黑暗，但是仍然有食堂又油又咸的特色。江晚口味很清淡，尤其是在怀孕之后，更加吃不了油腻。他自己本身就是妇产科医生，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他心知肚明，奈何在一天繁忙的工作过后，整个人累得筋疲力尽，连起身倒杯水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动员，更别提要他为自己准备一份午餐了。秉承着能凑合一顿就凑合一顿的原则，江晚一边嫌弃着食堂的大锅饭一边勉强自己多多少少吃上一点。

“江医生，《妇产科学》第八章讲的是什么？”

——简单来说，是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多喝水，多补充营养，少过度劳累，避免高强度体力活。

除了体力活之外，医生这个职业把剩下三项都包含进去了，即没空喝水，没时间吃饭，每天累得动不了。

“你这让我这个减肥的怎么想？”

花朝苦笑，她今年芳龄二十八，女，是个最普通的beta。一毕业就来了医院，没想到医院工作这么忙，一把年纪了还没找到伴儿，现在还是个单身贵族。压力一大就想吃甜食，她很容易长胖，最近一上秤数字吓她自己一跳，直叫她怀疑是不是秤坏了。

江晚认真道：“你不胖。”

花朝绝对称不上胖，她身材很匀称，体脂率也不高，肩平背直，体态很好。只可惜女孩子的词典里只有更瘦这么一个词，叫花朝看着露着锁骨和腿的小姑娘们自惭形秽，立志要瘦出一把即可揽住的细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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