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信任与否（1/2）
深夜，城市里的灯火开始慢慢熄灭，再喧闹的城市都回归寂静，吴失趴在书桌上，细致入微地测量着什么，清亮的门铃声划破午夜的宁静，他顿了一下继续将尺比在图纸上，拿起铅笔沙沙写了几个数字，起身正准备去开门，声音猝然消失。
吴失甩甩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么深的夜晚，哪里有人会来找他。
他坐回原位，拿起笔和尺继续时，门铃再次响起。
还真不是幻听，他起身通过门口的摄像头看到好友的身影，诧异和惊喜同时席卷了他，一瞬间激动起来，连走带跑冲到门前。
开了门看到乔戈真真实实的站在面前，他反而近情情怯，只能立在原地，不知上前也不知开口说话。
乔戈站在门前，与吴失欣喜雀跃的模样截然不同，他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双瞳深沉地盯着吴失，像是在野兽在审视自己的猎物是否暗藏剧毒。
吴失站了好一会儿，才从乔戈奇怪的神情中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他侧着身子请乔戈进去：“怎么了？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还说明日有会议吗？”
乔戈进门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双手交叉握得关节发白，思考怎么措辞才不会伤到吴失又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从内心出发，他绝对信任吴失的品行，现在困扰他的不是吴失的档案上显示他盗取资料，而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在看到“盗取资料”四个字时，那种无声的怒火烧得他心里发痒，恨不得挠出血痕才能平复。
吴失端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坐下：“怎么了？”
吴失猜测乔戈是遇到了不如意的难题，才来他这里暂时逃避，以寻求藉慰，他很高兴乔戈能在这种时候想到自己，也很乐意和他一起分担。
乔戈第一次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他闭上嘴巴，紧握着的手出现了红印，第二次张嘴的同时松开了手，直截了当问道：“你之前盗取了杨氏的资料吗？”
吴失先是一脸茫然，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明明每个字都是常见字，他却像是要一字一字的认真解读。
当他清楚了乔戈问的是什么，努力想笑，笑给乔戈，也笑给自己看，可即使是小弧度的微笑也维持不住，肌肉僵硬的就像是有人硬扯着他的嘴角逼他笑出来。
乔戈于心不忍：“我没有……”
吴失抬手打断他：“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了。”
乔戈手伸向前方想握住吴失指尖发白的手，吴失手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触碰。
乔戈让自己尽量冷静，以平稳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真相就是你查到的！”吴失真没想到，乔戈会是那个质问他的人，别人不了解他他不怪，可乔戈还不了解他吗？连他也信不过自己。
吴失的反应之大，出乎了乔戈的意料，他原以为吴失能去杨氏发布会，就代表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我只是想帮你。”乔戈看着吴失的脸越来越来苍白，极力解释道。
吴失起身赶客：“你信任我就不会查我。”
乔戈想要挽回：“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不信任你的意思。”
可不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吴失像是气急了，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呼吸也不顺畅，用力喘着气，乔戈看情况不对，伸手想帮他顺顺气，吴失再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指着门口说：“你走。”
乔戈一边退向门口一边安抚他：“好，好，我走，你别生气。”
吴失剧烈咳嗽了几声，乔戈连忙走出吴失家，吴失猛地把门摔上，蹲在门后大口呼吸着。
乔戈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呼叫吴失。
吴失听到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在响，缓慢站起来，强制有序呼吸了一段时间，待呼吸平复，前去查看是谁。
看到“乔戈”两个大字在屏幕上闪烁时，吴失闭了闭眼，将手机调为静音，倒在床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乔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怕吴失不舒服出什么事，开始边打电话边拍大门。
吴失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眼圈红红的，双眸晶莹剔透的像是浸泡在水中的宝石，他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盯了好久好久，才按了红圈。
乔戈看见自己被挂断，顿时松了口气。
吴失躺在被子上，看着手机没了动静，又将脸埋进被子，不一会儿，气息就平稳起来。
第二天早上吴失是被酸痛的喉咙叫醒的，他拉开窗帘，天才刚刚亮起，喉咙依旧像是被灼伤了一样痛，他静不下来看昨天未完成的图纸，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刚走进停车场，就看到自己车旁有一辆熟悉的车，他上前瞧了瞧驾驶座，果然有个人影在里面，抬起手想要敲窗，伸到一半停了下来。
算了吧，不值得。
他发动汽车引擎，像是逃匿一样驶离了家。
走在空无一人的28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仿佛被封印在梧桐里，想要脱离雨季里腐朽的躯干，又无人拉他一把。
原来有人助力，想要救出他，他感激，感动，感到幸运。但他现在发现了，那人不够格，梧桐的枝条察觉他的退意，疯一般的生长，将他好不容易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点点身躯缠得死死的，用力往里拖，外面那人伸出手要救他，他却怎么都不愿回应。
他自己在面对盗窃事件时，可以心平气和，当做玩笑一样，可以毫不在意的说那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也可以面对当年因这点打击而在珠峰上失去希望的自己。
他试图和一年前的自己握手言欢，他以为自己做到了。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乔戈被早上的寒气冻醒，猛地起身看向身边的车子，发现吴失的车没了踪影，又倒了回去，摸了摸手机，一条一条的给吴失发信息：
对不起。
我不该查你档案质疑你，都是我不好。
你别生气，我没有怀疑你。
我只是看到之后很生气，想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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