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深秋雨后，空气格外湿冷，地上积雨未散。

马谡着一身褐色深衣，嗅闻着雨后格外清新的空气，步伐不快不慢的去往刘琦府邸。

马谡今年刚刚年满十九岁，正是男儿好年龄，刚刚变成成年男子模样的他，早已褪去了几年前的青葱稚嫩。

而许是自幼就练武的缘故，再加之本就生的俊俏讨喜，更是有一种少年英雄的架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马谡自刘琦府邸的侧门进入，被相应的仆侍引领着去寻月英的住处。

月英正垂首认真的缝补着衣物，从余光瞥见了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少年恭敬的冲她施了一礼，还是如以前那般甜笑的叫了声阿姊。

同样的语调和语气，嗓音却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幼常怎么过来了？“

月英放下手中忙活的物什，用眼神示意马谡在一旁的几案处落坐。

“兰心姑娘腿伤未愈，却急着要来伺候阿姊你，四哥自然是不肯放她出来，兰心便央求我来看看你。“

马谡想起马良对兰心那过度宝贵的样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家的哥哥虽然待人和善，但是却从未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过。

想着四哥的反常行为，突觉几分恶寒，便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你回去告诉她，我很好，让她不用惦念。”

月英本以为半年多未见的马谡成熟了几分，可是瞧见刚刚他那思忖发抖的模样，还是没变多少。眼里的笑意愈深，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起马谡来。

马谡感受到月英不善的目光，心里又是一阵恶寒，怕她一会儿又想起什么招数来折磨他，正欲寻找借口托辞，寻机抽身，月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月英好看的双眸看向马谡，蛾眉微挑。

马谡内心一惊，他在隆中时最怕的就是她这个阿姊挑眉，一挑眉就定是已经想出折磨他的各种法子了。

“阿姊，谡…谡告辞了，替我向孔明先生问好，我着急去照顾母亲。”说罢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月英见马谡仓皇而逃，正欲打趣他的话还未说出口，颇为无奈。

马良人品和才学俱佳，对兰心又体贴关怀，月英想着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便让兰心嫁予马良。

如此一来，马谡还得唤兰心一声嫂嫂，兰心明明还要小上马谡几岁，依着马谡的性子定会不大乐意。

一旁立侍的童仆许是因为午食困倦，捂嘴打了个哈欠，见月英注视着他，忙又调整了下站姿。

这童仆也是有些可怜，小小的岁数却是奴籍，身体还在发育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小身板在粗衣下显得格外单薄孱弱。

只是他看着倒还算机灵，做事却粗手粗脚，月英只在江夏待了短短数日，这个小童仆就犯了多次错误。

大前日替孔明斟茶时没站稳，一不小心摔倒后将滚烫的茶水泼了孔明一身。

昨日晚食后替孔明研墨时又心不在焉，半天都没研出一摊墨汁来，孔明也不欲责怪，便自己研起墨来。

只是像她和孔明这样随和宽容的主子算是极少的，若是他日后跟了个难缠的主，就有苦头吃了。

……

是夜，孔明又是很晚都未归，月英便自己先用了些饭食，特意留出一部分在小厨房里温好，想着万一孔明饿了也可以随时取用。

月英想等他回来再睡，便迟迟都未上塌。古代女子的生活属实无趣，以前在隆中时月英还可以与孔明的弟弟诸葛均还有书童阿福打打毽球消磨时间。

或者于隆中这样的世外桃源随便寻一处地界，欣赏欣赏山水，尽尽山野之趣。

而现在却只能一个人独守空闺，看了会儿书便意兴阑珊，月英无奈只得照着孔明的字迹，随意的练练书法。

他的字也是极好的，笔墨横姿，字如其人。

既用笔遒健，又不失疏朗蕴藉。月英是怎么学也学不出他字迹的韵味来，充其量只能学个六七分像。

兀自的悬腕模仿着，竟是没有察觉孔明已经归来，而且正站在一旁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模仿他的字。

孔明面色酡红，似是饮了不少的酒，面上挂着笑意，此时此刻，全无平日那一番清冷的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很好亲近。

“你这是饮了多少酒？”月英觉出丈夫归来，身上的酒气不小，便撂笔起身。

他平日笑比河清，难得一笑，那笑意都是浅浅的，淡淡的。

而今日的笑容却格外不同，深邃好看的双眼格外明亮，好似都眯在一起般。月英从未见过他醉酒的模样，看着他如玉般英俊的面容，感觉此时此刻的他像只眯眼笑的狐狸……

之前他在隆中时不屑于与那些放诞不羁的名士一样，从不过度饮酒。可是出山后一切便大不相同了，少不了各种的应酬，酒是再也推脱不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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