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1/2）

第二天一早便动身，眼看离记忆中的城市越来越进，林昭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直到真的站在城门前，八年的心绪一下翻腾起来，那个仓皇出逃的夜晚，城门下堆砌的尸体，眼前刚下的大雪被人踩的满是泥泞，人群来来往往，多是对皇城的憧憬。林昭深呼吸了许多次，却没有缓解。冷不丁手被林羽归拉起，手中传来林羽归手掌的温度，仿佛一直传达到了心间，将不安的心安抚下来。

林昭侧过头，看着仍旧比她高一头的哥哥，紧紧握着她的手，如同当年离开时的模样。林昭心中有些泛酸，哥哥在林家的表现一如当年温和，那些伤和恨，他一个人背了下来，还要安慰她这个承受力颇差的妹妹。

“哥。”

“没事。”

皇城的热闹从不曾变过，林化德要先去入宫面圣，林昭和林羽归便暂时在皇城内客栈歇息，等林化德出宫后再一同去专供官员居住的安泰院。等着小二把菜端上来的时候，两人听到隔壁桌在谈论仁慧太子的祭礼，林昭和林羽归皆是一愣。

“不知几位大哥在说什么？”林羽归上前问道：“小弟初到皇城，只觉的此处繁华的紧，看得小弟眼都花了。”

“小兄弟原是初到皇城，看你衣着打扮，像是个富贵人家，不知从何处而来？”一位青绿衣衫的人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小弟和家妹来自原西城。”

“离九洛也不远嘛，我们刚才啊，是在说过一个月就是仁惠太子的祭礼了，你瞧街上巡逻的部队一会儿一趟，往些时候可没这么多。”

“仁慧太子？不是前朝太子吗？”林昭忍不住问道。

“哈哈，小姑娘知道的不少啊。当今圣上感念仁慧太子在那场祸乱中丧命，重视手足之情。除了仁慧太子，那长宁宫听说还重建了。”

“而且听说啊，圣上至今都在派人寻找长宁公主和仁慧太子的下落。”

“可不是，当年分明的崇帝因美色误国，也得亏武帝起了兵，听说那妖姬还给武帝下了毒，才让武帝登基一月就早崩。”

“哎，咱们这位圣上，可当真情深义重啊，跟着好圣上，才能有几天太平日子。”

林昭听着，心中百味杂陈，听路人对楚子烨的夸颂，听着犯上作乱被夸成成奸除恶。她一向知晓成王败寇，可如今摆在眼前，忽然显得残忍了起来。

“哥？”林昭见林羽归迟迟没有说话，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唤道。

林羽归醒过神，笑着和几位大哥道了谢，手中的拳头却是紧紧握了起来。

人人歌颂如今太平盛世，歌颂楚子烨宅心仁厚，可是人们却不记得昔日崇帝，他父皇在位时的盛况。

林化德拜谢楚子烨时，跟着恰巧前来领命的光禄寺卿魏佑一同出宫。

“你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了。”魏佑说道。

“是，有两年了。这两年总算晋升成一把手了，还未曾当面向大人道贺。”林化德停下正要行礼，就被魏佑拦了下来。

“您可别，要是可以啊，我宁可我还是在良酝署管酒，不必终日如此惶惶。”魏佑叹气道。

“大人不过三十，正当而立之您已经官至从三品，将来平步青云之时可别忘了我啊。”

“大人您又那我打趣，您若是愿意，现在那一…”魏佑话没说完，林化德就重重的拍了他一下。

“在宫里也什么话都敢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因为我有您这么一位出色的老师啊。”魏佑笑着说道：“改日，魏佑一定去安泰院探望。”

“行。”

安泰院里如今只有林化德一家人所居，因时常有人来暂住，院落也还算干净，后院中还有一处池塘。

“林大人，小人这就退下了，有什么吩咐您就交代给门口的丫头。”

“有劳刘总管了。”林化德致谢道。

“这院子倒也还可以，算得上清净。”林昭在院中转悠说道。

“当然清净了，这院子周围可都是各个亲王府。”林化德说。

亲王府啊，不知道昔日的康王府里，现在住着谁呢？

6

暮色四合，太阳一点点的隐于云后，最终撤离它照耀一天的土地。天上的繁星和地面的万家灯火相约亮起，年轻人涌上街头，中年人收工回家，街道来来往往，称得上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林昭在院子里看到庆珊的时候，有些呆滞。庆珊立在院子中，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微微笑道：“庆珊来见小姐了。”

虽然这几年有书信往来，虽然她大致的知晓这些年的变化，可是林昭一瞬间还是被惊到了。“庆珊，我回来了。”林昭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庆珊。庆珊身形晃了晃，想开口制止说这样不合规矩，嘴巴动了动，还是闭上了。

“小姐，少爷他们还在等着您，我给您带路吧。”庆珊一双手架着无处安放，但话说得很冷静。

“嗯。”林昭松开庆珊，然后转过身看向站在台阶上的林化德，正要开口，就听见林化德说：“去吧。”

林昭望着站在台阶上的身影，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她三生之幸，能进林家。

穿过几条街巷，林昭跟着庆珊推开了一户人家的院子。是一个不大的小院落，开门的是一位婆婆，林昭从记忆里搜寻许久也不知道婆婆是谁。

“庆珊姑娘，这位就是小姐吧。”婆婆问道。

“是的。小姐，这是周婆婆，对外是这周家的祖母，是几年被乔叔救下的人。”庆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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