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烽烟(起)(1/2)
李疏衍从地下上来的时候,霜降在门口不远蹲着,伞架在肩上,手臂圈着膝盖,目光垂在地面的水洼里,衣摆绣着的一纹火红在地面上不远静止,像一线不敢落在水中的火。
他已经是个少年人了,缩起来却还是那般轻盈小巧的一团,一只手仿佛就能拎走。
李疏衍走过去,霜降扬起伞抬头看了看他,却没有起身,只是问:“师尊,你觉得方相此人如何?”
李疏衍不知怎么想的,在他身边蹲下了,在霜降受宠若惊之前道:“可怜。”顿了顿又道:“可笑。”
霜降道:“走错了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了吗?”
李疏衍想了想:“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师尊,方相如果只想坦白往事,只要叫四师兄去就够了,他应当有话没说完。叫我们一起去,是有话想跟九重山说吧?”霜降问,“你想问他的,也是他想说的事情吧?”
李疏衍点点头。
“可你把我们赶上来了。”霜降道。
李疏衍道:“那时我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若事情不小,你们知道的少些不是坏事。你想知道?”
霜降眨眨眼,李疏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与炉鼎有关的吗?”
“是。”
霜降站起来:“那我不听了。师尊之后有事情吗?”
“我去一趟百花堂。”李疏衍道,“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霜降也就是随口一问,摆摆手道,“师尊去忙吧。”
百花堂是来参与群英会的女子的客宿处,李疏衍前去的一路上听了不少旁人言,显然方相的事情已经添油加醋地传开了,打油诗里的小辈一口气折了三个,来往的人都在讨论这届群英会的榜首会花落谁家——如果没有黑马,那毫无疑问就是白栖雨了。
白栖雨的住处不难找,门童不识宿神峰主,李疏衍就在外面站着等他进去通报。他耳力好,听得有人兴奋道:“……只见崔公子袖袍一阵,漫天雨水化作银针,将魔修统统杀灭……方相拔刀喝‘哪里走’,急追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红衣的姑娘大喝一声‘九重山弟子在此’,扬扇将方相击倒在地……她原是九重山带着师弟下山游历的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短短一日还未过,‘灵鬼崔嵬侠肝截魔修,红衣姑娘义胆胜刀相’已经编排出了荡气回肠的前因后果,从宿神峰主棒打鸳鸯讲起,到姑娘和灵鬼情投意合浪迹天涯结束,溯回三世,上台就能唱个七八折生死离合。李疏衍只觉惨不忍睹,不动声色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哪来的姑娘?
哦,谢千秋。
挺好,沈冬在在这里就是个脸都不用露的‘被带着的师弟’。
李疏衍觉得自己再听下去甚至会觉得这编得挺有意思的,好在这时门开了,白栖雨亲自把他引了进去,行礼道:“怀虚剑主。”
“虚礼就免了。”
白栖雨也大方:“好。我听闻剑主是去见了方相?”
“是。”
“方相……”白栖雨顿了顿,“我与他交情不能算浅,他或有坏心思,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旁的不说,他确实一心向着天问,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何做有损天问声誉的事情……他是有苦衷的吧?”
“确实有。”李疏衍道,“不过我答应了他,不说。”
白栖雨笑了:“我不必知晓。”
李疏衍看她:“为何?”
“我是女子,又是画修,生性比常人感性些。”白栖雨道,“我怕我得知了所谓‘苦衷’,会对他心生不忍。无论他是为了什么而做这种事情,都是错的。我知道这个结果就足够,不需要知道因。”
李疏衍点头道,“那些姑娘如何了?”
“我都安顿好了。”白栖雨道,“她们天资都不错,年岁也不大,天问挑走了两个想收为弟子,昆仑也有意收徒,她们都有去处。剑主可想见见她们?”
李疏衍摇摇头:“不打扰了。我听说,千秋在途中救下来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她是向你报信的那一个?”
“是。她与那些姑娘不同,是一个不大不小家族的孩子,家中对她不错,这次是出门时被打晕了带走的,与那些姑娘相比手段很是粗糙,像是……凑数的。”
“是凑数的不假。她现在于何处?”
“她实在担心家中父母,便回去了。”
李疏衍皱眉:“走了?”
“有何不妥吗?”
李疏衍捏了捏眉心:“不,只是……她何时走的?”
“走了不足一炷香时间。”白栖雨道。
“往何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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