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1/2)
听了林淮的话,崔明泽不觉打了个寒噤,又隐隐有些庆幸。
他庆幸自己是林淮的兄弟,而不是这家伙的敌人。
林淮的文弱外表,太具有欺骗性,总会让人先入为主的觉得这是个没有威胁性的人。再加之他脾气太好,好到谁跟他吵架都会偃旗息鼓,吵不起来,于是几乎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弱鸡,剩下那一个直接欺负他。
崔明泽印象里,因为以貌取人而在林淮手里吃了大亏的人,比比皆是。
是以崔明泽时常调侃林淮,外表是一只白兔,内里是一条白狼。
而林淮则笑吟吟的领受了:“白狼就白狼吧,不是白眼狼就成。”
崔明泽内心:嘿,这家伙还反以为荣,有这么理直气壮?
眼下,听了林淮这番话,崔明泽平定了一下心绪,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雁留坡那边要追查吗?”
“雁留坡先搁置吧。”林淮道,“我们先去那座埋礼山看看,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应该能寻到一些有利的线索。另外,你找些人去湄洲市井,采集一下湄洲百姓对范遂良的看法,越详细越好。”
“行,晓得了。”
***
夏日迟迟,一轮烈日正挂在天顶,晒得整个县衙青灰色的瓦片上都像要烧起火来。
不知是不是方绣绣的错觉,觉得今年的夏季特别长,长的几乎要过不完。
蝉鸣声一声接着一声,聒噪无比,仿佛在和阳光较劲,看要比谁更长更令人心烦。
方绣绣始终记得找房子的事,她的家当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事实上,这些天她一有空,就去找房子。
灵泉县的空房子很多,因为经济不景气,许多百姓为了能挣到钱,都想方设法的腾出屋子来出租。
但是没有人愿意租给方绣绣。
他们宁可把房子空在那里,也不想租给一个兄长获罪被杀、死了还闹鬼的姑娘。
她屡屡碰壁,挨家挨户的被拒绝,不断的承受房东们那嫌弃的、怜悯的目光,偶尔还要听上几句难听的话。
房东们对方绣绣说:不是我不想租给你,知道你一个姑娘没了家人,怪可怜的,可是我也怕晦气啊。
一个晦气的姑娘,要是态度再差一些,就得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所以方绣绣面对这些房东,还得懂事有礼貌的福身,笑着说:“没关系的,我理解您。给您添麻烦了,我再去别处找找。”
就这样被拒绝了无数次,三天下来,无处可容身。
她没有和房东们理论,也不曾咒骂他们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打从哥哥被斩首、嫂子触棺自尽,她就被烙上了“晦气”的标签,洗不掉,摘不掉。
她所能做的只有扯开礼貌懂事的笑容,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是,悲痛、苦楚、怨恨、委屈,种种情绪被死死的压抑在她的心口,一日一日的,与日俱增。这些堆积的情绪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爆发了,方绣绣再也抑不住泪水,哭得什么都忘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坐在县衙的门口。
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正在咕咕叫,嗓子也因饥饿而冒烟。可她却抱着门前的石狮子,只知道哭,泪眼婆娑,天昏地暗。
闷热的夏风射眸,仿佛连风都是酸苦味道,吹进眼里,一路酸苦到心。
眼泪打湿了衣襟,沾湿了破败的石狮子,方绣绣把脸埋在石狮子脚下,嚎啕着,宛如在发泄,渐渐的没了力气,化为哽咽的啜泣。
哥哥、嫂子……
绣绣好苦……
曾经幸福的和家人一起过日子,被哥哥和嫂子娇宠,而今却沦落得孑然一身,只能在人前笑,在人后哭。
绣绣真的好苦啊,连个能倾诉的人都没有……
这就是肝肠寸断的感觉,是吗?
哥哥、哥哥……
“方姑娘?”
男人近在咫尺的声音就响在方绣绣耳边,就像是一双忽然而来的手,将她从噩梦里捞起来,捞到了另外一个梦里。
这一瞬方绣绣还有些回不过神,她从石狮子脚下抬起脸,隔着满眼模糊的泪水,隐约看见身边有个模糊的人。
“方姑娘?”
他的声音温和舒暖,是林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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