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两朵县花（1/2）

一片寂静，徐徐的秋风吹过回廊, 带来两片早落的叶子, 打着旋落下, 旋过方绣绣茜桃色的裙摆。

除了风声和呼吸声，一点声响都没有, 甚至方绣绣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生怕一点声响, 就会引来更加手足无措的尴尬。

在这种寂静下, 崔明泽那一句呆呆的“我去……”，显得非常聒噪。

“方姑娘……”林淮刚才始料不及，不得已搂住方绣绣，自知失礼。

低头见方绣绣脸上一片可疑的红色, 娇艳欲滴, 林淮心中似多出只猫爪子，那么不重不轻的抓了一下，酥酥麻麻的，那滋味难以言表。

林淮开口时，嗓音已染上一点喑哑，本是温润清朗的声音, 被这么一修饰, 竟是格外的性.感而有磁性。

“方姑娘……没事吧？”

“……没事。”方绣绣羞窘道, 一咬牙, 从林淮怀里退出去, “是民女没看路, 冲撞了大人，大人勿怪。还有，多谢大人。”

怀里的温暖娇软骤失，林淮心头莫名就有种空落的感觉，但只零星一瞬就灭去，他甚至没能意识到。

林淮清了清嗓音，笑道：“不用谢我，方姑娘要小心些。”说罢，端端正正，拢袖行礼，“适才事发突然，是我失礼了。”

“哪有，林大人不用这样说……”方绣绣的声音越来越蚊子。

她撞了对方，对方扶了她，还要向她道歉。林淮这人的好脾气，让方绣绣除了更羞之外，竟是怎样都不能。

她再看对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笑容是那么礼貌而柔和。风骨闲适，容颜无瑕，待她的态度也十分坦荡……

所以，只有自己在这里害羞成什么样？

倒显得自作多情了。

这么一想，方绣绣不禁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遍，脸上仍旧火辣辣的烧着，她不敢抬头，只好抱着泥偶，盯着地面看。模样说不出的乖顺，像是只没有棱角、乖乖站在那里的猫咪，说不出的意态可爱，我见犹怜。

心里还有些气恼自己。

好端端的，怎么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方绣绣，你是这么拎不清轻重的人吗？

方绣绣不觉皱了皱眉，摸着袖口的绣花纹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因她低着头的，没看见林淮清澈眸子里探究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方绣绣这霞光晕染的容颜，羞窘的神色，紧抿的嘴唇，还有一会儿三变的眉头，恁是让林淮难以移开目光，不禁的就想知道，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

方绣绣终于抬起头，直视林淮，把手里的泥偶呈给他看，“林大人，民女是来给您送泥偶的。”

听她说起正事，林淮便也打消了念头，拿过泥偶，细细看着，唇角愉悦的勾起：“还真是……与我很像。”

方绣绣浅笑：“之前说好了的，我塑一个林大人出来。本来想让大人看看我的手艺，再把做泥偶的生意推广出去。只是，糊里糊涂就先把泥偶生意做起来了，倒是一直没空给大人塑好泥偶。这个泥偶，就当是民女向大人的赔罪了，塑得不好，望大人不要嫌弃。”

“怎么会不好啊……”林淮盯着泥偶，眼底笑意渐深，“方姑娘一双妙手，真的让人钦佩。”

“真的吗？”听言，方绣绣忽觉得心头一松，有无限轻盈的满足涌上。

她拍拍胸口笑道：“林大人喜欢就好，我就怕搞砸呢。”

崔明泽这会儿总算说话了，他道：“方姑娘，你能不能也给我塑个泥人啊？”

方绣绣转脸向他，“可以啊！”

崔明泽大喜：“谢谢、谢谢！方姑娘就自由发挥吧，我相信你的水平！”

方绣绣点头，以袖掩住半边芙蓉靥，“好。”

清凉的秋风徐缓的吹来，又带来几片落叶，铺在廊下。

方绣绣一低头，自己的裙摆也在秋风的摆弄下，轻轻起起伏伏，边角涌动，如绽开细小的花朵。

望了望远空，碧蓝如洗。洁白的云丝如絮，衬得湛蓝长空似一汪透蓝翡翠。

那么晶莹，那么剔透，那么开阔宽广。

人都说秋高气爽，灵泉县的秋季虽还有些热，却爽朗清透，最适合登高望远。

重阳节也快到了，往年，自己和哥哥嫂子，还有徐大哥、高三哥他们，都会去爬山，一起采菊、一起喝酒、一起遍插茱萸。

而今年……

物是人非，已成旧梦。

方绣绣心底有无声的哀凉，搜觅不出一丝温热的暖意。

她像是站在冰面上，那些美好回忆，被撕碎成尖利伤人的碎片，如暴雪般纷纷下坠，砸在她身上，晃动她的世界。

但只是沉浸于苍凉片刻，方绣绣便决绝的将自己从其中拔.出。

就算失去了再多，人也还是要向前看的。

她从来就不是个沉溺过去、怨天尤人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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