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娘的回信（1/2）

阿绰欲言又止, 但方绣绣却听懂了阿绰想要问什么，这是她们姐妹多年形成的默契。

方绣绣轻轻一笑：“林大人让我相信他。”阿绰的关怀让方绣绣心中一暖, 方绣绣又吃了两口汤圆儿，问阿绰：“你对崔师爷怎么看？”

“我……”阿绰也能一下子听懂方绣绣话里的意思, 她想了想，回道：“崔师爷是个善心人。”

方绣绣观察着阿绰的表情，能在阿绰眉头看见一丝苦恼的痕迹。

将话语在舌尖好好的润了润, 方绣绣推心置腹道：“阿绰, 不瞒你说, 一开始我看崔师爷围着你献殷勤，还想着他大概就是看你貌美, 图个开心而已。但如今，我每每瞧见崔师爷看你的眼神, 都觉得……觉得他是动了真心。只是崔师爷这人平素里吊儿郎当、油腔滑调的，我虽然觉得他动了真心，又不敢确定。”她顿了顿，再道：“阿绰，你别嫌我多嘴。我们是好闺蜜，总归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阿绰柔柔的笑了, 并不怪方绣绣问这个。本来两个人对于女儿家的话题都是无话不谈的, 再者，阿绰知道, 方绣绣是真的关心她, 才要问她的想法。

阿绰轻轻的说：“绣绣,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崔师爷是个善心人，但我……不敢喜欢他。”

不敢喜欢。这个答案让方绣绣在心中叹惋。阿绰和她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有着底线和傲骨，拎得清自己是谁。她们宁可做贫寒自在的燕雀，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跟菟丝子般，去攀附天边的鸿鹄。

“绣绣，其实，我和崔师爷表达过婉拒之意，只是，他就像是听不懂似的，一切照旧，反对我更加殷勤。”阿绰说着，苦恼的笑了笑，“我想，要不就说点重话吧。可是再一想，崔师爷从来没有说过他对我是什么心意，我若是先挑明了，万一他不是那个意思，岂不是……我一个卖豆腐的姑娘，终是不好得罪本地的师爷啊。”

阿绰的苦楚，方绣绣如何不明白？当初她对林淮不也是这样？不敢捅破，怕事情失控，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疏远林淮。

若说阿绰与自己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自己是喜欢林淮的，而阿绰不那么喜欢崔明泽。再就是，自己不怕失去什么重要之物，因为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而阿绰不一样，她还有她的豆腐摊子，那是她养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阿绰心里终究是对崔明泽存了一丝畏惧，害怕惹怒崔明泽后，自己的豆腐生意会做不下去。

灯火下，阿绰妩媚的脸庞，如无瑕的玉块，映着惆怅的昏黄。

火光在阿绰浑身上下镀了一层浅浅的忧郁，仿佛有无限心事。

方绣绣忍不住问道：“你想过以后吗？其实按我们的年龄，早两年都该出嫁，却拖到现在。你以后呢，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和你一起经营豆腐摊子？”

“我不打算找任何人。”阿绰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就好了。未来我老了，照顾不了豆腐摊子了，就收养一两个乞儿，替我照顾摊子。”

方绣绣有些惊讶，她诧异的望着阿绰，问道：“你决定要一辈子不嫁人？”

“是的。”

“……为什么？”方绣绣不大明白，阿绰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打击，若非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她的养父母在前两年病死的事。可这样的事，应当不至于让阿绰在心理上产生永远不嫁人的念头吧。

烛火跳跃，火光笼罩着阿绰，用光影为她修饰出几分神秘和深沉。

阿绰静默的眸子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瞳孔里映着火簇跳跃。

有那么一瞬，方绣绣突觉得面前的人像是一汪黛蓝湖水，婉约而美丽，平静雍容，却……深不见底。

“绣绣。”

阿绰终于开口，她凝视方绣绣，唇边笑容竟有些苦涩：“绣绣，其实，我不该亲近任何一个人的，包括你。”

听言，方绣绣哑然。

阿绰再道：“可是，你我偏偏气性相投，什么都可以说到一起去。我没有办法拒绝你这个朋友，只好全身心接纳。”

方绣绣听得更疑惑了，总觉得阿绰的话里有什么深意。可饶是两人再有默契，阿绰此刻的深意，还是令方绣绣彷徨难懂。

阿绰吃完了最后一颗汤圆儿，站起身来，向着方绣绣行了礼。方绣绣被阿绰的举动惊到，也连忙起身，去扶阿绰，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绰笑看方绣绣，眉梢眼底柔和凄婉，她以感激的口吻道：“谢谢你，绣绣。如果没有你，我就不是一辈子不嫁人了，而是一辈子连朋友都不会有的。”

方绣绣越发觉得阿绰的话不对路，她执着阿绰的手，稍微用了用力，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阿绰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方绣绣的问题，只柔声道：“谢谢你。”

这样的阿绰，让方绣绣迷惑。

直到送走阿绰，方绣绣依旧觉得很不对劲。阿绰的那些富有深意的言语，无法不让方绣绣介怀。但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什么，方绣绣终究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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