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侯（二更）（1/2）

徐湛之后, 便轮到高靖。

从林淮方才的话里, 承徽帝已经了解到了高靖的悲惨经历。

本来有望在乡试中一举夺魁，却被马文涛贿赂范遂良构陷了舞弊，从此失去了科考的资格。

对读书人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教他们难受百倍。

林淮说了，高靖身子骨不好，每逢阴雨天，骨头关节都难受的厉害。

这是当初高靖被构陷舞弊后, 遭到一顿毒打，落下的后遗症。

高靖的老母也因为这件事情深受打击, 没挺过去，死了。

只剩下高靖一个人落拓的活在这世上, 受人白眼, 连维持生计都困难的很。若不是有徐湛和方绣绣帮助高靖，不知高靖还要潦倒到什么地步去。

承徽帝痛恨范遂良等人的无耻无德, 也很是心疼高靖这样一个好苗子被摧残成这样。

林淮又告诉承徽帝，高靖虽然没了科考的资格, 却始终不曾放弃读书学习。

高靖从骨子里坚持在做一个书生该做的事。

承徽帝负手走到高靖面前，看着这个文弱书生, 思考了一会儿，问了高靖一些问题。

这些问题一些是策论, 一些是问高靖对于一些时政、民生、刑罚的看法。

高靖诚实的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仪元殿里高靖的声音恭谨谦卑，而不谄媚。

他的声音和承徽帝的声音，一起一落, 高靖总能对答如流。

方绣绣偷偷观察承徽帝的脸色，发现承徽帝的脸色越来越好，似乎对高靖的回答很满意的样子。

许久，承徽帝问完了，深深说一句：“不错，确实是可惜了你，朕会替你洗刷污名。”

高靖脸上勾出淡淡的一丝笑，他撩起衣衫下摆，跪了下去，给承徽帝磕了个头，“谢陛下。”

想起当初被构陷舞弊的那段黑暗的日子，想起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泞的日子，想起老母亲死不瞑目的面庞，高靖那一丝笑容也化作悲伤。

好在今上愿意为他洗刷污名，还了他清白，老母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吧。

只是，错过的科考，错过的年华，却是错过了。

高靖磕下头去，迟迟没有抬起，他需要等着承徽帝说一声“平身”。

却没想到，等到的话却是：

“若非范遂良马文涛等人，如今你也能成为一方朝廷命官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承徽帝停了一停，“高靖，这样，大理寺有个从五品的寺正之职空缺，你去做吧。正好在徐湛和林淮调查案子这事上，你也能帮上他们。”

高靖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一颤，接着便如僵化了似的，忘了动弹，就这么保持伏在那里的姿势。

高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两耳间仿佛在嗡鸣。他甚至想要大胆的请承徽帝再说一遍，以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但他又不敢这般大胆，只能任由心中跌宕起伏，僵硬不知所措。

承徽帝明白高靖的心情，温声说道：“平身吧，大理寺的工作也不是好做的，还需要你拿出读书时候的坚持来，学着做好一应事务。”

高靖身子又颤了颤，起了身，双眼微红，哽咽道：“臣谢陛下信赖之恩，必当万死不辞。”

承徽帝温和的微笑，看着在场这些人，很是满意。少顷，视线又落回林淮脸上，打趣林淮：“朕让你去寻废太子的遗孤，你却这般能干，带回这么多让朕吃惊的人。”

林淮拱了拱手，脸上是不温不火的笑容：“臣一开始也是惊讶的，这大约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

承徽帝嘴角略一抽抽，心中略有无语。什么时候，林淮也开始迷信这套“冥冥之中”的说法了？

承徽帝内心认为，其实林淮最想说的“冥冥之中”，就是冥冥之中拐了个媳妇回家吧！

***

众人离开仪元殿，是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承徽帝又和众人聊了许多。

承徽帝说到了崔明泽和郦千朝，这两位在灵泉县的事情上也出力不少，承徽帝也分别嘉奖了他们。

不过郦千朝这个人显然对各种嘉奖都没什么兴趣，直接一句“谢陛下，臣告退”就把承徽帝给撂在那里。承徽帝想再说什么，人都已经走了。

承徽帝总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

方绣绣发现这位帝王有点话唠。

大约是这位帝王是公认的仁德，臣子们和他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他又喜欢拉着和自己臭味相同的人聊天——比如林淮。

于是大家就又在仪元殿，陪着承徽帝聊了这一炷香的时间。

离开仪元殿时，各种册封和封官的旨意，承徽帝也都命人拟好了，盖上了朱红大印。

林淮拉着方绣绣，徐湛和徐伯、高靖、阿绰走在一处，众人在大太监的带领下，往出宫门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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