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志成城（1/2）

“方小姐放心, 小的被送过来那会儿, 他们都没事。”伤兵的回答让方绣绣心中的紧张得以有少许缓解。

郦千朝是不知道庾昭下毒才会中招，表哥和林淮却是已经有了防备，定会千方百计不让敌军伤到自己。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一边给这伤兵的腿伤上药，一边看向小石天窗，心中急切，想要待会儿爬上城墙上看看。

伤兵看出了方绣绣的心思，还劝着她去城楼来着。现在城楼下混战, 不用担心有流矢飞上城楼，城楼上反而是安全地带。

方绣绣真诚的接受了伤兵的劝说：“谢谢！”

她处理完了这人的伤口, 便起身去扶了郦千朝。两人共同登上城楼，看着城楼下的激战。

战鼓声响彻夜幕, 高亢的喊声震耳欲聋, 或是壮阔的喊杀声，或是垂死前的怒吼。火光映天, 似燃烧的星子般染红了天幕。

从高处往下看，那些死去的人多的数不清, 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大地，夹杂着残肢断臂。还活着的人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搏斗, 不死不休。这样惨烈的一幕幕，方绣绣却已经习惯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带领将士们坚守在城门前的林淮，以及正奋勇杀敌的徐湛。

就如那伤兵所说，庾昭麾下将士们的武器全都带毒, 这让郦千朝麾下的将士和守城驻军极难对付。

方绣绣能够清晰的看到将士们一个个倒下的有多快，她身边，郦千朝袖子下的手在死死颤抖，呼吸中夹杂着至深的不甘，眼中的悲痛怒火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那些她一手训练出的将士们，与她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一个个的死在庾昭他们下作的手段之下。莫大的悲痛吞噬了郦千朝，她红着眼睛盯着人群中的庾昭，咬牙切齿道：“畜生，剥皮挖心，亦不得告慰将士们在天之灵！”

形势越发不利。

王师损失得太快，林淮不得不让坚守阵地的驻军们继续攻上去。

与卑鄙手段硬碰硬的交锋，王师所能做的，只有人海战术。

一批批将士们奋勇冲上去。

一批批将士们死在了叛军的刀剑下。

即便是人海战术，也只能拖延叛军攻城。

郦千朝已看不下去，不顾自己尚还虚弱的身体，回去提了枪上马，重返战场。

纷纷有将士们激动的高呼：“侯爷！”

郦千朝的回归极大的鼓舞了她麾下的将士们，大家重整旗鼓，继续厮杀。每个人都视死如归，哪怕是战斗到还剩最后一滴血，也决不让叛军进城。

然，英勇抵抗在卑劣手段之下，显得是那么弱势而不屈。

王师们拼尽了一切，还是无力阻挡叛军靠近城门的脚步。

方绣绣急的紧扒住城头，眼见着叛军像是侵蚀堤坝的蚁群，一点点的，离城门越来越近。将士的尸体已堆成了一座座塔，方绣绣的指甲也抠在城头的石砖上，食指指甲劈了一半，尖锐的痛楚直达脑海。

很快，林淮也从后方出来，亲自上了前线厮杀。

方绣绣死死盯着他，生怕他出事，不知不觉，眼泪簌簌而落，视野被模糊成一片绝望……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方绣绣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从鼻腔里发出哽咽的抽泣声。

叛军与城门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丈，林淮、徐湛、郦千朝率领残兵们死守。城墙上的将士们也开始拉弓射箭，试图阻止叛军们向前的脚步。

可看在方绣绣眼里，却是希望越来越渺茫。她使劲抹掉眼泪，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可绝望却像是滔天巨浪般一浪浪拍打而来，吞没她的脚踝、她的膝盖、她的腰身……

就在即将被绝望全然吞没时，意外的，她听见了身后的喧闹声。

是城中的长街上有许多人在朝城门这边赶来。

起先还未回过神，待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方绣绣才猛地一震，忙用袖子把碍眼的泪珠都擦去，拔腿跑向城楼另一侧。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画面：

林峋和李蕙仙来了，带着上百名不知从哪里调来的府兵。

京城里的武将们来了，带着各自府上的亲兵。

高靖来了，他身后是执行完清剿白鸾任务的五城兵马司富余将士们。

好几个锦衣玉带的年轻人紧随其后，他们应当是承徽帝的弟弟们，都领着各自王府里的禁军，策马而来。

方绣绣的眼睛慢慢张大，不能置信的望着这些自发前来支援的人们。心中砰的热起来，红肿湿漉的眼睛里溢出热泪，不由抬手捂住嘴，微微颤抖着，与下方的人们视线交接。

她还看到更令她感动的一幕。

是崔明泽骑在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抬起，朝着她一个劲儿的挥舞。阿绰就坐在崔明泽前头，背靠崔明泽的胸膛，仰着她纤细的脖子，喊道：“绣绣，我们来帮你们了！”

崔明泽和他的两个弟弟并驾齐驱，另外两个弟弟则在后面，他们的父亲崔亮则打马走在最前。

崔家人带来的援军最多，也最令方绣绣震惊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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