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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其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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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岑带着萧宸昱自密道走回了主房,又匆匆将脸上的伪装卸去,换上了昨日那件紫金色长衫,推开门时,俨然又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了。

门外候着一群人,苏盈盈、曹谦……面色苍白的府内人士加上一个假笑得八方不动的张公公,摆出来好一个再不出来就把主房填平的架势。

沈岑丝毫不怯,朝着张公公作了个揖,开门见山道:“张公公,无事不登三宝殿,宫中事务繁杂,您可别说是专门来探望本王的。”

萧宸昱靠在门后听着。现在外面人太多,他不知道沈岑所说的这个能消除阴阳两界隔阂的阵法范围有多大,是以不敢贸然出去。

“将军果然爽快。”张公公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皇上有请。”

沈岑并不意外,泰然自若道:“我这便过去,公公在前面带路?”

张公公见他这般坦坦荡荡,全然不像是死而复生的样子,不由得疑惑地多看了他两眼,可惜实在瞧不出什么破绽,便率先转身离去。

趁着其他人随张公公转身注意不到他,沈岑轻轻叩了叩门扉,朗声道:“我去去就来,不用跟着。”

曹谦以为萧大将军是在命令他们,即刻转身应道:“将军,我们没打算跟去。”

沈岑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最后又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才迈开脚步,跟上了张公公。

萧宸昱自然是不放心沈岑独自前去的。他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待到门外那些徘徊的脚步声都消失了,才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住的这屋子紧挨着后庭院。萧宸昱沿着墙走了百来步,终于感到身子一轻,便迫不及待地穿墙而过。

变成鬼魂也就有这点好处了。

沈岑刚好与张公公并肩走来。那人平时是个话痨,无论对上谁都能扯上一整天的皮,此时扮作了萧宸昱,不好过多言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愉快”的气息。

“将军有厚福,”张公公道,“死而后生,咱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这种事。”

沈岑心平气和地勾了勾嘴角,还是先前的那套说辞:“公公见笑了。我不过是劳累过度所以自闭心脉假死过去了而已,休息了几日,总该恢复了。这还得感谢皇上不让家里那些闲人散客提前将我埋了,不然,我纵有滔天的本事,也得闷死在地下。”

张公公嘴角一僵,完美无瑕的假笑总算是出现了些许破绽:“将军与皇上自小一起长大,又为皇上南征北伐,开疆扩土,皇上自然不舍得将军下葬,只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将军。”

沈岑冷笑一声,道:“张公公,你们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听到这话,萧宸昱心里猛地一惊。先前苏盈盈等人说,皇上下旨没有手谕不得下葬,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未多想。现在看来,他必定是想找某件东西却没有在家里搜到,而把希望寄托于他未寒的尸体上了。

虎符已经被盗,还有什么是对他们有利的?

张公公没想到“萧宸昱”会把话挑得如此明白,讨好地笑道:“将军多虑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倒是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熟人,看到“萧宸昱”平安无事,都又是惊又是喜的,纷纷上前来问候。

张公公将沈岑领进了偏殿里便退了下去,独留他一人在殿内等候。萧宸昱毫不怀疑,他是要就沈岑在路上的表现跑去和主子咬耳朵去了。

沈岑百无聊赖地在殿内站着。萧宸昱不似他生性喜动,他担心殿内有影卫监视,所以不敢动手动脚,只能暗搓搓地用眼睛将这皇宫视|奸。

萧宸昱一看就知道他对这皇宫里的宝物动了心思,不由好笑,心道有机会一定要带他溜进来好好看个够、摸个够。

沈岑没等多久,就有一位穿着黄袍的青年男子慢慢地踱了进来。沈岑虽然没和当今天子打过照面,不过那人身上的气度又哪里是一般人有的,当即跪了下来,毕恭毕敬道:“皇上。”

“三弟请起。”萧宸洛将他扶起,叹道,“三弟清减了许多,朕明日便派人给你送点补品去吧。”

“谢过皇上。”沈岑谢过,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萧宸洛亲自来扶他也不站起来。

萧宸洛皱眉不悦道:“这是何意?”

“臣,罪该万死。”沈岑道,“此次出征,臣率兵四万,回来时却只剩下臣和左参军赵镕。四万同袍的性命加诸我身,臣实在是无颜面对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萧宸洛忙道:“三弟哪里的话。此次出征乃是朕的旨意,虽然损失惨重,却是一路打下了赫、禄、武三国国都,朕赏你都不及,怎么会罚你?”

“那虎符遗失一事,皇上也不怪臣了?”沈岑试探道。

萧宸洛应道:“是的。”

沈岑这才缓缓站起身。

他本就没打算对萧宸洛客气,一站起身来,就换了一个口吻道:“臣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皇上。”

萧宸洛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沈岑便单刀直入道:“皇上既然拿了虎符,为何不直接发援兵,反而拖了半年,假意亲至兵营才得以出兵,害得我们弹尽粮绝,全军覆没?”

萧宸洛脸色一黑,却仍是装得和颜悦色:“三弟说笑了。虎符若真的在朕手上,朕一定早就派兵了,哪有眼睁睁地耗死自己军队的道理?”

“臣也想不通,又实在是好奇,”沈岑笑了笑,“所以才冒死问上一问。”

萧宸洛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丢失虎符本是株连九族之罪,朕念在你战功累累,才没有治你的罪,你现在竟要把责任推到朕身上么?”

沈岑抿抿唇,沉着脸,凝视着萧宸洛的目光晦暗不明。他似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左右掂量着该不该一吐为快。

萧宸昱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半透明的手指抚过沈岑还未来得及束起的发丝。他梳得那么用心,细水流长,仿若眼前这两人的剑拔弩张全然不存在。

那是多少年以前,他与他在琼楼玉宇上相遇。他一袭墨色长衫,意气风发,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名与位于他,均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只是站在那里,浅浅地弯了弯眉眼,骨子里便透出了一种洒脱和不羁来。

萧宸昱不是贪心的性子。母妃告诉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强留。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沈岑的第一眼,他就不舍得放手了。

可是啊,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这般阴暗与沉痛的目光,哪里还有当年那个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世家公子的样子?

萧宸昱无法真的触碰到沈岑,只能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去抚摸那几绺若隐若现的银丝。那人的体温还似有似无地残留在他的指尖,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抱他一回。

如此这般愈是无法触摸,便愈是渴望,直到那丝贪念魇化成了心魔,在他心上催生出一团又一团的火花,焦灼得他恨不得毁天灭地,打破这阴阳间隔,去换得将那人拥入怀中的一刹那。

沈岑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将话敞开了说。

他不紧不慢地逼上前一步,也不亮剑,坦坦荡荡地将双手抱于胸前,语气平缓得不像是在诘问:“那虎符是臣贴身存放的,哪怕是洗浴时也不曾离了身旁半步。臣弟不才,比不得皇兄你博古通今。只不过臣弟自小追随国公在外征战,又得了外祖父的指点,在武学上颇有建树。无论什么人,想要近我身不被我发觉是不可能的。所以虎符只有可能是我亲近之人盗去的。说得更明白些,只能是昔年贵妃给臣定下的姻亲苏家大小姐盈盈和府上幕仲沈家小公子。”

“沈君棠是臣最信任之人,不可能盗虎符,所以臣更偏向于是盈盈做的。”沈岑接着道,“既是母妃定下的姻亲,臣对她自然不设戒心。可臣又实在想不出她偷这虎符有何用,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九族同坐,她也不见得逃得了罢。又听闻淑妃娘娘出阁前与邻家的大小姐关系甚好,臣便得此结论,若有哪里不对,皇上指出便是。”

言罢,他学着萧宸昱往日的模样,似笑非笑道:“皇上,此间只有我与你二人,我们不妨把话摊开了说吧。臣是个粗人,那些尔虞我诈,我学不来也参不透。”

萧宸洛本负手背对着他,听了这话,反倒回了身,笑道:“你府上的幕仲果然厉害。”

那一瞬间,萧宸昱还以为沈岑露馅了,脑子里一时千回百转,拼命寻思着救他脱身的方法。沈岑却仍是先前那般淡然自若的模样:“皇上过奖了,他也不过是会些小聪明罢了。”

萧宸洛显然不认可他的这番说辞,道:“你不必替他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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