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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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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恩侯府薛家是传了好几代的侯门, 只有爵位没有实权, 现任侯爷在兵部任侍郎之位。大楚目下尚文,他这官职不过闲散之职,但爵位清贵,侯府世子成亲,前来贺喜之人颇多,朝廷为表重视,亲派了燕王过府主婚。

拜完堂过后, 新郎掀了盖头去前头陪客,新娘子由侯府女眷陪着待在新房里,霍璇身身为新郎的表妹, 也被薛采月拉着去和新妇说话。

王氏便带着两个姑娘在后院去和各府夫人太太们闲聊。萧府前些日子才出了个英俊的探花郎,正是大热的时候, 更有不少人过来主动攀谈。

众长辈说着说着,目光和话题自然就移到两位豆蔻年华的姑娘身上,更何况又都貌美, 姐姐似清丽的海棠,妹妹如艳丽的牡丹, 十三四岁的韶龄, 正好是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

涟歌稍显稚嫩, 亲母又不在身旁,众人便暗自打量萧涟漪,和王氏打趣,含笑的眼神看得她羞红了脸。

王氏晓得女儿脸皮薄, 便放两个姑娘下去找别的女孩儿们玩,自己则留下来继续和众夫人聊天。

女孩儿们聚在一起,又是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聊的话题很自然便往前院的男宾身上去。

大楚立国二百年,文化兼收并蓄,风气也开放,对女子的约束相对宽松,女孩儿们私底下看个情爱话本,讨论一下英俊的公子,或者上上街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除了朝堂战场上见不到女子身影,旁的地方倒是对女子没有多大限制。

若论这天下间谁是最引贵女们倾慕的,当今天子绝对排第一,在陛下还是大皇子时,许多贵女们曾有幸得见,他便也成了多少名门千金的梦中人。

不过大家都清楚,陛下虽未立后,但天子威严,没人敢妄议。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人多口杂的时候,一句不小心出口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往下能让大家宣之于口讨论的,排第一的自然是陛下的亲弟弟,今日来主婚的燕王,同样是龙章凤姿之人,如今封了王,身份高贵,加上他又并未立正妃,自然成了话题中心。

“燕王殿下真是越发好看了。”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周栩沛,脸蛋圆圆的,生了一双带星的眼睛,说话时嘴角还起了个窝,她向来十分喜欢傅彦彻的脸,方才远远地看到燕王,觉得他又变俊了,心情十分愉悦。

与她一桌的恰好是傅彦彻外祖家的表妹魏漓,听见此话道,“我表哥自然好看。”

她父亲是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魏尧,手握西南十万重军,是稳稳的燕王嫡系,便隐隐以未来燕王妃自居,听见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夸赞傅彦彻,自然心有不快。

周栩沛性子直接,被她挤兑也冷着脸回她,“这架势,知道的以为你是王爷的表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是燕王妃了呢。”

她对燕王没多少男女之情,不过是觉得他好看罢了,少女慕艾之心是人之常情,却见不得魏漓将英俊燕王视为所有隐隐宣示主权的行为。

魏漓身为重臣之女,先前又是魏贵妃的外甥女,多少是被旁人捧着长大的,她喜欢表哥的事其实人人皆知,却是第一次被这样明晃晃的戳破,她在家中是跋扈惯了的,一下柳眉倒竖,手一挥便欲给周栩沛一巴掌。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何窈来了。”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果见何窈盈盈走过来,一派清毓端华,秾纤得衷。

众人纷纷笑着向何窈打招呼,魏漓收回手,周栩沛已经迎上去了,问她,“何大姑娘觉得燕王怎样?”

何窈在京中闺秀里算比较有名望的存在,为人温和恬淡,又素有才名,最重要是她出生高贵,却待人和善,虽不爱与人亲近,却也从不会为难谁。

周栩沛很喜欢她,便想让她说句话打击一下魏漓。

何窈盈睫微颤,淡淡地看了她和魏漓一眼,无甚表情,周栩沛以为她是不会接话的,也不觉失望,想带她去自己那桌坐自己旁边,却听她柔柔说道,“甚好。”

也就没有别的话了。

周栩沛喜出望外,冲魏漓扬了扬下巴,挑衅道,“看见没,同样是外戚之女,何窈可比你公正多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在当今陛下还是大皇子之时,她们这些女孩儿们经常私底下讨论大皇子和二皇子谁更英俊,可魏漓每次都是捧自家表哥而不夸赞大皇子,私心可见一斑。

魏漓也想起往事来,但顾及如今傅彦行已经是皇帝,她便忍着没有发作。

一旁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糕点在吃,一下点了好几位公子的名,道,“我觉得都挺好的啊,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若是将来能嫁给他们中的谁,那我真的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京城里但凡家世的能力排的上号的未婚公子几乎都快被她提到了,包括萧洺。涟歌恰好过来,没听见自家兄长的名字,便问道,“新科探花郎呢,不俊吗?”

“俊啊,”那姑娘又往嘴里喂了一口糕点,却道,“可我嫁不了他,便不用提嘛。”

这话说的,似想嫁谁就能嫁谁似的,可在场众人竟无一人不快。原因见单,概因她便是华昭公主那位伴读,天策将军家的次女王湾湾,会些拳脚功夫,脾气却有些火爆,小时候揍过不少同伴,她性子简单且直,没什么坏心,时间久了大家便不愿意同她计较那么多。

更何况她才成为华昭公主的伴读两个月,却出奇地和公主投缘,目下是能在长乐宫里常住的红人了。

她转过身来,瞧见萧家姐妹,眼里放光笑道,“这两位姐姐也生得俊呢。”

涟歌任她打量,见她旁边还有两个位置,便和萧涟漪过去坐下,同其他几人点头打招呼后,又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哥哥允文允武,玉树临风,为何这姑娘不夸?

王湾湾捂了嘴,警惕道,“不能说,反正不能说。”

萧涟漪怕她不高兴,拉拉涟歌的衣袖,低声道,“眠眠,冷静些。”

涟歌却道,“我哥哥那么优秀,你为何不喜欢他?”

她说的喜欢倒不是指男女之情,却十分在意方才王湾湾的话。

王湾湾听了她说萧洵是哥哥,一把拉过她的手,十分热情,“你是探花郎的妹妹?”

上次曲江宴赠花之事她是知道的,但人不在曲江河畔,没能亲眼见到,此刻见了,又问道,“你能给我个探花郎的签名吗?”

这意思便是喜欢了,涟歌脸色稍霁,“你要来做什么?”

王湾湾笑嘻嘻不说实话,她才不会说是帮公主要的呢,“收藏嘛。”

何窈听着她们的谈话,并不参与,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拨动水面上的茶梗,掩袖着面,静静望着连接着外院的月门,眼底有水波流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虽是洪恩侯世子的婚宴,但傅彦彻是身份最高之人,自然是一众官员眼里话里的中心,给他敬酒的人过了一波又一波,让他难以招架,便随便寻了个由头,到院外的池塘边去吹风。

一个青衣侍女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道,“王爷,我家姑娘请见王爷一面。”

傅彦彻看清来人,眉头一皱,冷声道,“不见。”

那侍女依旧矮着身子,“我家姑娘让奴婢问王爷,当初您许的那个帮她做一件事的承诺,还做不做数。”

他微微思忖片刻,问道,“她在何处?”

傅彦彻得了地址,差人去和主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薛府,他知邀约之人未必能这么快到她定的那个地点,便先去了趟宁王府见了傅毓。

自和傅彦行达成共识以来,傅毓果真收敛许多,每日里按时去宏文馆听学,虽说是在课堂上打瞌睡得多,到底不再和大儒们吵架了。

傅彦彻以为是自己那天骂他起了作用,心中觉得他还不算无可救药,也存了点亲自上门检查的心思,便未让人通传,径自去了先前让他大发雷霆的百韵园。

这回倒没听见靡靡之音,可进了院门,却见傅毓正给个姑娘在画像,那姑娘长得颇美,穿的齐胸襦裙躺在海棠林里,外衫似掉未掉地挂在身上,露出莹白的香肩,面露春色。

分明是他在月半弯见过的的琴伎听袖,可此前他还赞过她出淤泥而不染,虽身在烟花之地,却不沾尘世非。

可她现在这幅柔情绰态,真的是打他的脸。

见他神色,听袖吓得赶紧起身回了屋,傅彦彻骂道,“傅毓,你父亲如此重情,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他是真的不明白,似乎他们萧家人都不重欲,怎地晋王叔这个儿子却如此放浪形骸。

傅毓却像是听得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王爷,您看,这百韵园里的女子我可都遣散出去了,至于听袖嘛,”他便听袖方才进的那间屋子望了一眼,道,“她不过是我的红颜知己,闲时为我抚琴一曲,让我作画一幅而已。”

傅彦彻见四周确实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面色好了些,拂袖而行,道,“随本王去书房。”

“南阳太长公主找回孙女儿的事你知道了吧,过些日子她便要认祖归宗了,老宣宁侯府有一股势力尚且不知去了哪儿,本王和你父亲皆猜测在太长公主手里,”傅彦彻道,“你不是喜欢美人?那便去亲近那位认回来的女子,最好让她为你所用。”

傅毓却拧了眉,极为嫌弃道,“流落在外多年的孙女,也不知是怎么粗鄙丑陋的性子,我才不要去亲近她。”

“不过是让你做戏……”傅彦彻一拍桌案,觉得此事大可为之。

他的舅舅本是让他假意取得那女子的好感,赢得宣宁侯府这一助力,他不愿委屈自己,那他就傅毓去替他做此事也是一样的。

傅毓露出一个有些滑稽的悲伤表情,十分沉痛,道,“是,王爷。”

出了宁王府,他才又去了约定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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