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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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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空气憋闷得能死人。连绵不绝地下了一个星期雨,终于放晴,潮热得一塌糊涂。

偏僻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座和周围的农庄格格不入的建筑。四方的墙,挂满了铁丝电网,像节日的彩灯一样。罪恶的灵魂,无辜的灵魂都曾经跨过它去幻想自由,肉体则被牢牢地禁锢在里面。

傍晚六点,郢城监狱的犯人劳教完毕,匆匆冲个澡,看了法制教育节目,被塞回各自的宿舍时已经十点了。

宿舍条件不差。四人间,住的比普通高中还要好,入夏以来空调就呼呼地使劲吹风。就是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码得和豆腐块一样,牙刷牙膏水池全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远远看过去倒像酒店套房。

毕竟这是陈舟的屋子。

陈舟是谁?郢城监狱的牢头狱霸,职业的那种。刑期八年,他用一年的时间打败了上一任,在这个魑魅魍魉聚集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一年半之后他开始拿工资,公家给的,让他震住混蛋们不闹事,也算个闲职。

强者为王,哪都适用。

好处可不止那小五百块。住四人间的小间,不用去挤十六七个的大通铺;宿舍卫生从来不查,早上会有貌美如花的小女警来给他们打扫;劳改串小灯了也不必按量来,想串几个串几个。

公家要用大混蛋管小混蛋,给他的甜头多得是。好在陈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特权基本都不要,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同住的人要自己挑。

按照公家的制衡策略,往他身边塞的人必然是看上他的位置想把他踢下来的。养几个野心家没有意义。陈舟没读过几年书,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刘晖拿了张创可贴过来:“陈哥,刚问王八蛋要的。”

王八蛋是看守他们的一个小狱警。

陈舟“嗯”了一声接过来了。他做彩灯的时候被塑料刺扎了一下,难为刘晖看见了还记得。

都是大老爷们,被刺伤这种小事他自己都要忘了。

他问了句:“要出去了?”

刘晖笑:“啊,对。陈哥记得呢。明天就出去了。”

陈舟往他嘴里塞根烟,把火给他点上:“出去了好啊。有老婆孩子了吧。好好做人,别让我再看到你小子。”

刘晖做传销进来的,西装领带的算个知识分子。传销勉强算个高端犯罪。当初挑人,陈舟就是看重他刑期不长,也不和那些底层摸爬滚打的人一样在乎牢头这个名份。

刘晖走了,明天谁来顶上?

明天他去重新挑过?

刘晖:“哪能啊。哥你也没几年了吧,出来了哥们儿喝几杯?一起坐过牢的都是生死之交啊。”

陈舟笑道:“还五年呢。瞧见没,昨儿纪念日!整五年。”

他指指墙上的日历。

“怕什么,陈哥还混得不够?您…”

门锁“咔哒”的一声开了。

刘晖停下恭维,毛巾往脸上一抹笑就收住了。

除开陈舟真不怕狱警,其他普通犯人最多也就敢私底下损损,当面谁不是怂孙子。

“9012室,容言。”王八蛋程序化地念了一句,轻轻把身前的男孩一推。

陈舟眯了眯眼。

这么嫩,成年了?怎么不送少管所?

哟,这眼睛红的,还哭过呢。

“刘晖走了,以后就是容言进来。要和睦相处,啊。”狱警拍拍容言的肩膀,眼睛却是看着陈舟的。

关系户?陈舟皱了皱眉头。意思就是看着点别让欺负了?

监狱里老人欺负新人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谁进来了不得挨顿打?打打就皮实了。

况且这眉清目秀,盘靓条顺的…陈舟瞥了眼龚柱,果然发现这家伙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啧,恐怕还不单要挨打。

门关上了。

这下不用挑了。塞进来的人是好是坏全不清楚,陈舟本能地警戒。

也许是这段时间嚣张过了,公家要敲打他,才特意在刘晖还没走的时候扔个不明底细的进来,不想收也得收。

真讨厌。陈舟呸了口漱口水。

总共四张床,小孩睡哪?

小孩一直低着头,蜡烛似的在门口戳着。

容言?这名字他好像隐隐约约在哪听过。

脸却是眼生的很,光看得出来漂亮了。

陈舟搜索了一遍记忆,确定不认识了,于是低头洗牙杯去了。

他记性并不好,但忘了的总不会是什么亲近角色。既然不重要,那爱睡哪睡哪,关他鸟事。

龚柱忍不住了调戏人:“刚来的小孩,几岁了?毛没长齐就进来了?”

粗俗的招呼。容言皱了皱眉头,乖乖接下了:“虚岁二十了。”

才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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