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容言去劳改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陈舟身边的位置摆着他的一副工作手套,空着。
突然心情就好了一点。
口罩真是好东西。容言刚去厕所看了下,发现一道红肿的痕子从眼角盖到嘴角,可戴上口罩了就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安安静静地坐下,按部就班地串小灯。
平时叽叽喳喳的,现在也没怎么开口说话。陈舟奇了,想起自己的家庭境遇,以己度人,若有所悟。几分钟里竟然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说到底是小孩。
“挨训了?”陈舟问。
还挨打了呢。小时候常挨,十五岁上头容姲就没动过手。这一下子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犟过劲了想起来要撒娇了,举目四望,能撒娇的都不在身边。
他身边只有陈舟。他抓不住的陈舟。
他摇摇头。
陈舟于是不再问。
他又有点失落了。
劳改完了,他一直不敢摘口罩。于是闷闷对陈舟说了句:“晚饭不想吃,回寝室了。”就想跑。
陈舟,一把拉住他胳膊,皱眉道:“怎么回事。”
容言无端端一股气上来,在容姲面前没敢哭出来的眼泪,全倒给陈舟了。
陈舟眼睁睁看着漂亮的眼睛顷刻间盈了一汪水,呆愣片刻。容言哑声一句“放开我”,他就不知所措地放手了。
“奇奇怪怪。”陈舟看他跑得急,心下不忍,去食堂的时候记住了给容言带上两只包子。
容言回宿舍里照镜子,差点没被吓死。
当场没经过什么处理,被汗一渍,红肿得越发明显。
完了完了,这要是破相了,这辈子都不敢再见陈舟了。
他匆匆拿了毛巾,在凉水里一泡,就往脸上敷。
一回头,他的床底下,容姲嘱咐人给他送来的书,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
他都不知该哭该笑,脑子里一团乱麻。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了一套书出来。
他以前做的笔记整整齐齐地累在上面。
这代表着他前十九年的人生。
其实到这个鬼地方来还不到一个月,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还有四年零十一个月,没有陈舟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荒唐和无聊。
容姲的话在耳边响起:“听着言言,我不管你还听不听得进去了,我想叫你在里面吃点苦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些书你拿着,你才十九,还要考学。我联系过英国那边了…”
容姲说话永远都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可是最后要走了,她一回头,眼里竟然隐隐有光华闪烁。她说:“在这儿别和什么下三流的人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容晏很牵挂你。”
他自首,进来,全凭着一腔孤勇,这一刻才体会到他这么一个决定,对姐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还有爸爸妈妈。
爸爸已经快六十了。容言是老来子。再忙也是最宠的。他不敢想他会如何。也许他不赞同容晏的做法,却是绝对不可能看着他把最好的年岁丢到牢里的。
…
门没关。陈舟轻轻一推就进来了。
陆成江和龚柱去做政治辅导了。屋里只有小卷毛一个。
容言还在出神。
突然发觉身边多了个人,他还吓了一跳,本来想站起来的,又坐了回去。
陈舟拽他,他微微避开了。
陈舟皱了皱眉头,蹲下来,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死死扒拉着的毛巾丢到天边。
于是还是看到了。
半天没人说话。
“哟,挂彩了?”最后还是陈舟打破的沉寂。他啧啧两声:“谁啊这么狠手,你打回来没?”
容言翻了个白眼,故意揶揄:“我姐。你想娶的那个。”
方才心里一番难过,他已经不这么介意“伤被陈舟看到了”这件事。
人是他的,他要看便看。这么显眼的地方,想拦着也难。是亲姐,又不是让外人欺负了去,有什么不好让他看见的。
不过是当时人多,他不想让那些无关的人也瞧见。
小孩子家面皮薄。让心上人看见已是丢人,万万不想传出去了。
“这么凶。”陈舟顺口答了句。刚食堂有水煮蛋,他买了一只,原想留着当夜宵的,这下捐献出来了。
白白净净还冒着热气的水煮蛋被剥开,贴在热度尚未褪去的皮肤上。
容言咽了几句疼。
他不说话陈舟当他又委屈着了,手底下轻了些,又道:“人都走了有什么好怕的。要骂就骂,她听不着,多艹几回妈,啥事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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