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陈舟长这么大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睡的习惯。

似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睡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呼吸着腌臜浑浊的空气。半夜醒来翻身，入手一片冰凉。

一个活物与他分享方寸的栖息地。他竟然没有依着本能把他驱逐出去睡地上。真是怪哉。

说到底是他寄人篱下。

一起睡的第一天，陈舟发现了一件极其糟糕的事——

容小朋友有着非常差的睡品。

本来是次次嚷着睡不着的小孩，不知怎的入睡很快。不打呼噜磨牙，但往死里抢被子。半夜动不动还要踹他。

陈舟：“…”

没受过这种气。他恶劣地捏着容言的鼻子，硬是把他憋醒了。

容言朦胧间醒来，见陈舟一脸不耐烦地看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我…我半夜又喊你名字了？”

陈舟了然的“哦”道：“原来你半夜经常喊我名字。”

容言：“…所以你干嘛？”

陈舟戳戳已经卡到他脚踝间的细腿：“你干嘛？”

“…”

他飞快地把不安分的腿收回来，幸好黑暗中看不出突然红了的脸。

可没过多久又是重蹈覆辙，睡着睡着整个人要压他身上了。

陈舟给压得英雄气短。小孩睡得太熟，像许久都没有睡饱一样。抬起的手还是没有打下去，最后只是无奈地捏了一下他的脸。

真软。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或者是感受到陌生的触碰了，容言的两颊鼓了鼓。

陈舟顿了顿。

魔怔了？这是魔怔了。

第二天陈舟一直黑着脸不理他。容言不明所以，跟在他后面一边小心翼翼不触楣头，一边想打探出来。

陈舟惜字如金：“睡相。”

容言恍然大悟。自觉睡相的确惊天地泣鬼神，于是对冷遇毫无怨言。

那天晚上小孩睡觉就不糟糕了。

陈舟心里奇了。从来听说过睡相差的毛病还能突然治好的。

小孩安安分分的闭着眼，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于是只当一件奇事，照样心安理得占着一半的床睡他的觉。

时节已经入秋。陈舟还毫无察觉地穿他的短裤，小孩已经换了长裤。

陈舟笑他娇气，他红着脸回应：“哪有…家里都是这样的嘛…过两天都好穿秋裤了。”

又劝他：“不要穿太少，老了要得关节炎。”

陈舟笑了笑，轻声答：“哪能活得到得关节炎的年纪。”

这话带的绝望成分太重。容言听得心酸不已。

长裤的掩饰效果太好。以至于过了将近一个半月，陈舟才发现容言腿上青紫的痕迹。

当时是闹着玩。

容言不喜欢穿牛仔，裤子还是比较宽松的。

方羽和容言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块儿。再加上在外面因为那副桀骜不驯的性格总是被排挤，所以总是串寝找容言玩。

那天过火了点。两个人笑闹着倒床上了，方羽玩闹性地拽他裤子——陈舟那会儿在旁边，捧着一本容言家里送来的故事会看得心不在焉。余光一扫，眼神一凝——

方羽被推开了，容言猝不及防，笑意还僵在脸上，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见陈舟冷冷地盯着他。

完了。容言绝望地想。

“脱。”陈舟道。

方羽懵了下：“陈哥您…”

陈舟瞥了他一眼，他老老实实闭嘴了。

容言咬着唇，难堪地摇头。

陈舟把方羽往外一丢，再把门“哐”地踹上，再对他说：“脱。”

容言终于避无可避。

脱吧脱吧。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自暴自弃。

青紫排列的痕迹竖在左腿，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惹眼。

陈舟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哪弄的。”

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要问，确定一下。

不知道是拿来感动还是拿来恼羞成怒。

容言长久地不说话。

光洁如白瓷的皮肤暴露在中秋微凉的空气里，起了一层细密的颤栗。

陈舟把裤子给他丢回去，说了句：“不想说就穿吧。”后来就再不管。

一个半月了，他腿脚好多了，至少中规中矩顺着梯子去上铺没什么问题。

当晚他就把铺盖搬到上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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