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正当我为陛下体内的毒发日期越来越近而心神不属之时,收到了一只来自魔族的木匣,匣子里竟是一棵我朝思暮想的夜幽藤,和一封信。我惊奇且疑惑地展开信笺,是润玉的笔迹,却并未多言,只有一句话,还让我不要告知陛下。
他怎么会知道?又是如何从魔界这样的险恶之地拿到夜幽藤的?
我满心的疑惑更甚,在心头大石落地的同时又开始担忧起这株小昙花的安危。不管怎样,陛下体内的毒算是有解了,只是是否真的要替润玉瞒着他?他自是不愿让陛下替他担心,只是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又该如何是好?我一边煎药一边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我心神不定地终于煎好药,来到省经阁的时候,见陛下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眼睛却落在别处,不知在想什么。便唤了他一声:“陛下。”待他回过神来,将药端到他面前,“这是滋补安神的药,邝露特地去找了岐黄仙倌开的,陛下近日实在是太过操劳了,请务必保重身体。”
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药碗,慢慢喝完,突道:“近日怎不见润玉?”
我心中一跳,尽量不动声色道:“润玉近日闲来无事,陛下又整日忙得不见踪影,他便跑去人间玩耍去了。”
却见他看了我一眼,将书放回原处,道:“他做了何事,要劳你替他瞒着?”
我努力掩饰心头慌乱:“陛下何出此言?”
“你何时在本座面前说过慌?”他将药碗重重一放,“还有这药,究竟是什么?”
“陛下息怒,邝露实乃受人之托,并非刻意欺瞒陛下!”见瞒不住,我索性据实以告,并将润玉的信交给他。
他抬眼一扫,便转身踏出门外,我匆忙跟上,见方向,是往润玉所居的出云宫。
也不过一息之间便到了,陛下却停在了内宫门前。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眼瞧见伸出了窗外的昙花花枝,枝头没了花,光秃秃的,枝叶看起来也恹恹,没多少生气。
我心里忽地有些难受。
再转头时,便见陛下拿出一面水镜,随手捏了个法诀,将水镜悬空落在昙花上,镜光一闪,便显出人影来。
画面逐渐清晰,依稀可见润玉所处之地乃是魔界,下一刻却见润玉身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蜷着身子,似乎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正疑惑他究竟身在何处,却听陛下沉声道:“御魂鼎。”
我心下一惊,这御魂鼎绝非普通的炼丹之物,世间万物,无物不炼,只需七七四十九日,便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炼化,甚至包括仙魔妖人的魂魄。届时,天上地下便再无此人踪影,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愈想愈心寒,不禁抬头望向陛下,却见他此时眼中风云汇聚,一改往常的淡漠冷肃,情绪浓重得应龙威压都收不住,身周都是令人窒息的感觉,最后连水镜都因承受不住而溃然碎裂。
他却浑不在意,抬手将昙花收入袖中,慢声道:“自古天魔不两立,与其被动迎战,不如主动出击。既然早晚有此一战,便宜早不宜迟。这长达数十万年的相互厮杀,是时候停止了。”
“传本座令,召破军、贪狼、七杀三位统帅,率天枢、天权、瑶光等七星戍卫将军,调集天兵天将,待命!”
“是!”我心头一震,领命而去。
我不知他这段时日的准备是不是早便盘算此刻,还是因为润玉,哪怕背水一战也在所不惜,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终究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天魔边界,是为忘川。旧闻因神魔大战频繁,血流而成河,便为忘川河,幽冥而生花,便为彼岸花。
长庚万古离人夜,蹇马挠行白骨哀。
可见自古以来,每有战事,死伤皆甚为惨烈。
天帝身披战甲,临空而立,身后依次是三军统帅,七星戍卫,一百零八位神武将,以及百万天兵令行禁止,严阵以待。
以河为界,对岸一片黑压压的异兽妖灵,魔界四王在这多如蝼蚁般的魔界妖灵之下拱卫而出,面对着天界的大军压进,态度轻慢且倨傲。
卞城王上前一步,哈哈大笑:“不过稚口小儿,方才登了这天帝之位,便要迫不及待前来送死么?”转头对着另外三王不屑道,“今日也不劳你们动手了,待我先去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天帝。”说罢,提了两只铁锤,遁空而上。
天帝不过冷眼看着他,见他打上来,只拍了拍一旁早已蓄势待发的穷奇,穷奇便夺命而出。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卞城王便露败相,双锤一扔化作虚影正欲奔逃,却被穷追不舍的穷奇张口擒住,现出原形,转眼便被这上古凶兽拆吃入腹。
上古凶兽之威尚且如此,何况御其之主?他们四人哪个不是修行十几万年以上的,实力在这魔界也是翘楚,如今竟就这片刻光景便尸骨无存,恐怕剩余三王联手也不过与这凶兽堪堪打个平手罢了。三王虽与这卞城王之间没有多少情谊,此时也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胆寒之心。
天帝见威慑之意已达,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将你们魔君唤来。”
三王面面相觑,已明白他们低估了天界的实力,几个眼神交汇之后便派人去幽冥宫通知正在宴饮享乐的魔君。
两军对峙中,魔君擎苍终于被一群衣着暴露的美人簇拥着珊珊来迟。
他懒懒抬眼,便见天帝一身银白战袍,玉立当风,比之当年又多了一些肃杀,偏偏便是这多出的凌厉,竟让他硬生生从中瞧出几分艳色来,不禁轻挑道:“如此美貌的天帝,本君真是从未见过。只可惜了,不若跟了本君,天下万物应有尽有,也好过当这劳什子天帝。”
天帝权当未闻,只寒声道:“将御魂鼎交出,本座权且恕你不敬之罪。”
“我道天界突然陈兵忘川所为何事,原是为了那只小花妖。”擎苍呵呵一笑,满是得意,“我可是给过他机会,谁知他宁死也不愿侍候本君,如今已投身为御魂鼎的药材啦!不若你来,我便将他放了如何?”
天帝面色愈来愈冷,亦不再多言,拔出赤霄剑,一声令下:“来战!”
剑锋一指,百万天兵天降忘川,瞬时便与那魔界妖灵战在一处。日月梭天光斑驳,云虹野马岚雾遮,尸山血海顷刻而成。忘川河蔓延,彼岸花愈艳。
同时,凶兽穷奇亦对准三王所在之地扑去,身型庞大却矫健至极,力战魔界三王却不落下风。
擎苍见此敛了笑意,周身顿时黑色魔气萦绕,将之裹入其中,便只见黑影划过,直奔天帝所在之处。
天帝手持赤霄剑,待那黑色残影闪至,剑锋向下划过一个弧形,与黑影的刀光相交。短兵相接处,流光暗影,如阴阳两极,互不相容。
魔君见此情景收起逗弄之意,审视道:“我道你如何敢以区区几万年修为便与本君叫板,原是承袭了太微老儿的修为,呵呵,有意思,如此才有资格配与本君一较高下。”
这场战役,已持续一月有余,双方兵力损伤过半。
天帝像是已经等不及,突然放任速至的刀锋,侧身避过要害,以身相迎,并趁此向着对方胸口一剑斩去。
双方各自用尽气力的一击,又互相被对方力量冲退,天帝凌空翻身,再反手一道剑光,直击对手命门。
魔君提刀一挡,天界最强大的灵力与魔界至尊的妖力相撞,形成一个强大的元力场,余波以此为中心从内而外冲击而出,将四周都清出一片平地,尸山血海都化为灰飞。
擎苍虽未被他这一剑击中命门,却接连两下中了他的道,受伤不轻,不禁吐出一口血来。原本持久战下,拼的是双方耐力修为,却万没料到他竟有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胆魄,如此虽能速战速决,他自己却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我抬手替天兵加了一个法阵,一边关注着那边战况。看到此景深知,陛下是担心润玉要撑不过了,才不惜受伤也要重创擎苍,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
擎苍受此重创,怒嚎一声,化为身负双翼的九头腾蛇,吐出一片燎原之火。
天帝仰剑聚气,冲天而起,瞬间化为九天应龙,召来天河之水,与那噬尽万物之火相撞。
仿佛天光破晓混沌初开,红莲孽火血洗苍生,待一切归于平静,一条血红色的龙从云雾遮蔽的苍穹里跌落。
魔君陨落后,魔界三王也相继被斩杀,剩余魔族妖灵霎时便乱作一团,溃如蚁穴。
从这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中生还的天帝,在吩咐我与余下众将主持大局之后,并未多有留恋,而是向魔君居址幽冥宫飞去。我看着他染血的战袍,不知受了多重的伤。
我宣读了天帝旨意,魔界妖灵,若降不杀,从此服天界管辖,不可再互相勾连,为祸人间。
失了头目,且无再战之力,剩余魔族纷纷乞降,少数负隅顽抗者,当场诛杀,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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