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过刚易折（1/2）

沈嫣然下了马车，踏着盈盈莲步，携着春芳楼的姑娘，跟随着小厮前往偏厅。

秦淮河画舫上，沈嫣然虽轻纱半掩芙蓉面，堪堪露出一双含情目，清丽秀美却丝毫没有衰减。而此刻沈嫣然一张精致的面庞敷着厚厚的脂粉，胭脂将清新抹去，空余下流于俗套的美艳。

途经院内偷闲二人，沈嫣然几步开外，便朝封聿躬身行礼。

“封公子。”

封聿颔首，回道：“沈姑娘。”

相互问候一道，封聿方才将目光移至沈嫣然脸上，只见她眼底泛着青黑，纵使面上浓妆艳抹，仍无法掩饰眉宇间的疲倦，封聿端详片刻，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斟酌着道：“沈姑娘，保重身体。”

春芳楼的姑娘们早在沈嫣然停下脚步之时便暗暗挤眉弄眼，此刻听闻封聿关切的话语，当即娇滴滴地哄笑起来。

沈嫣然愣了愣，双颊微微泛红，轻声谢过封聿，便与春芳楼的姑娘们一同离开了。

封聿望着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须臾后方回过神，问花长眠：“怎么不继续弹琴？”

花长眠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回正厅罢。”

咀华宴分三个流程，早晨，各路青年才俊切磋武艺，探讨武学；正午筵席开始，贺府提供饕餮盛宴，众人纵情欢乐，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夜晚则邀请本地久负盛名的歌妓舞妓前来表演，众人饱腹之余，亦可欢娱。

正厅里歌舞曼妙，鼓乐齐鸣，宾主尽欢。

然而对花长眠这等修身养性、有所自持之人而言，咀华宴太过纵情恣欲，因而往年的咀华宴，花长眠皆是委婉回绝。此次出席，花长眠亦是百无聊赖。

封聿一如既往地挨着花长眠坐，见花长眠面色郁郁，便接连说了许多俏皮话，以往花长眠虽也不会因这些胡话展颜，却也偶尔给予封聿回应，现下却是目视前方，恍若老僧入定。

封聿心念一转，以玩笑的口吻说道：“明澈闷闷不乐，可是因为方才我同沈姑娘说了几句，明澈呷了醋？”

花长眠闻言愣怔半晌，又是恍惚又是迷惘，侧头定定地望着封聿，迟疑问道：“什么？”

“啧，自作多情了。”封聿心道，有些沮丧，不过面色不显，见花长眠得不到回应便转过头，很快恢复成方才的状态，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花容月貌的少女看，自己倒是先醋了起来。

封聿故意清清嗓子，见花长眠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方缓缓道：“明澈，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花长眠淡淡道：“不会。”

天色完全暗下来，沈嫣然这才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中施施然登场。庭院相遇之时，沈嫣然的脸色只是不佳，现下却是面色惨白如蜡，憔悴神色肉眼可见。

众人并不理会沈嫣然身体状况如何，起哄着要她弹奏各路名曲，沈嫣然勉强朝众人笑笑，而后端正地坐下，纤长的十指开始拨弄琵琶。

弦音泠泠，千万种情愫暗藏其间，花长眠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在沈嫣然长调变促拍后，蓦然正色，而后愈听面容愈发难看起来。

封聿注意到花长眠神色的变化，低声关切道：“怎么了？”

花长眠侧头，两人四目相对，花长眠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半晌，方缓缓道：“无事。”

封聿薄唇微张，正欲说些什么，花长眠却已转过头去，以行动打断封聿未说出口的话。

花长眠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仍能感受到侧旁封聿关怀的眼神，这让他骤然紧绷的那根弦稍稍放松些许，再睁开眼，花长眠已然恢复以往波澜不惊的模样。

沈嫣然弹了几曲后便以身体不佳的缘由先行告退，观众尚未过瘾，嘘声不断，贺家主出面制止，方让场面平静下来。

花长眠放下茶杯，说了一句“有事处理，出去一趟。”便起身准备离开筵席，封聿下意识地起身，准备与花长眠一同前去，被花长眠一句“是山庄的事。”制止了，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花长眠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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