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四】
透过玻璃,看着车窗外的景,苏玉川出了神。自从进了北京城,除了槐树胡同小院的一方天空,也只有去三庆园的一条路,沿街的人来人往,热闹却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缺什么呢?苏玉川一直也没想明白。
跟着师父走南闯北,那时候天天想着能有个落脚的窝,不用没根似的漂泊,如今终于落下了,可心还是空落落的。
严久钦瞄了他几眼,见他出了神,便没有跟他搭茬儿。最近城里还算太平,任上没什么事儿,他闲着无聊便想找点儿有趣儿的,不知怎么的头一个就想起了苏玉川。
前儿,赵管家还问陆辛武花牌的钱该怎么向二太太报账,严久钦无心听到了,才知道这陆少爷不声不响的给盛玉章送了大半个月的花牌。
盛玉章怎么入了陆少爷的眼,严久钦自然心里有数,只不过凡事不说破,这是严久钦的处事之道。还是那句话,不过一个戏子,一个玩意儿,哪能当真。
“一会儿,带你去吃白水涮羊肉。”
“不去。”
苏玉川还是那般的提防严久钦,总觉着他这个人吊儿郎当不正经。
“请你还不去?面儿挺大呀?”严久钦冷冷一哼。
苏玉川听出他话里的编排,嗔道,“军爷,您别请我,我受不起。……您送我去铺子里取了行头,我自己回去。谢您捎我一程。”
严久钦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戏子还来劲了,嘴角一挑,脚底油门踩到底,不由分说的就往铜锅店去了。
苏玉川拦也拦不住,嚷嚷他也不听,只得气鼓鼓的随他去了。
看铜锅店掌柜的样子,严久钦是他这儿的常客,见着他便领他到了一处清静的小包间。
“呦,这位是?”掌柜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玉川,看的他着实难受。
“照以前的上。”
严久钦这话一说,掌柜的便收了眼神没再多问,退出了包间。
“你们在三庆园唱戏,听过金凤鸣的戏吗?”严久钦一边给苏玉川倒上热茶,一边闲聊似的打听。
反正已经进了店了,苏玉川也不跟他客气了,该吃就吃,反正吃不死人,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道,“当然听过。”
严久钦见他的神情,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便又问道,“你得罪了一个小白蕤,不会又得罪了金凤鸣吧?“
苏玉川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谁也没得罪,是那个白蕤得罪小爷我了。”狠话说完,神情便又暗了下来,怏怏的说道,“金九爷,人家哪里会瞧我啊。”
“想成角儿?”
“废话。唱戏的哪有不想成角儿的?……可我有自知之明,人家九爷唱的好,功架也好,能文能武,而且,捧他的人都快排到前门外了。我哪比得上。”
苏玉川说的到是真心话,这么多年了,他也只不过是草台戏班的二路角儿,连个担正的机会都没,更别说跟金凤鸣这样的头牌正生比了。
“角儿,光靠唱,是唱不成的。”
严久钦说着,凝神看向了苏玉川,眼睛里好似有话。
苏玉川皱了皱眉,严久钦笑了起来,这一会儿伙计把铜锅端了上来,加好了木炭,把上好的雪花羊肉也摆上了桌,笑着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严久钦夹了片雪花羊放在滚水里涮了几下,肉从红变成了白,他夹着放进了苏玉川的碗里,帮他加了一勺子麻酱,“趁热。”
苏玉川拿起筷子,就着酱把肉吃进了嘴里,确实好吃,肉很鲜嫩而且没什么膻味儿。
严久钦笑了笑,自己也涮了一片吃起来。
“这一片雪花儿羊,再好也是生肉,在铜锅里涮好了,还是没味儿,得蘸着酱,入了口才是好东西。”
严久钦说的,苏玉川听着是话里有话。
严久钦吮了一口酒,笑道,“角儿啊,都是捧出来的。”
苏玉川夹了一片羊肉看了一会儿,他自然知道角儿除了唱的拔尖儿,还得有人捧,可这捧角儿的人也不是随便就能碰的上的。
“给我师哥送花牌的,不会是你吧?”
苏玉川这一问,差点儿把严久钦说呛了。瞧他这样,苏玉川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可总觉得严久钦是知道的。
严久钦看他那一肚子心思的样子,笑了笑,“小泼皮,现在想不明白没事儿,只要到了节骨眼儿上,想明白了就成。”
“我想成角儿,你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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