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十九】
十月末的天已经凉了,青石灰瓦的小院儿,院门有些斑驳,陆辛武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这门还是油亮亮的。
院门从里面拉开了,吱呀一声。
“来啦。进来吧,他在屋里等你呢。”
陆辛武正眼也没瞧一下给他开门的金凤鸣,径直便往里走。不知是真的到了时节,还是因为伤怀,这小院显得格外萧瑟,后院南墙下的紫藤已经落了,只有一棚空枝落得孤单。
厢房里扑鼻的药味,陆辛武不禁皱眉,心中对身后跟着走进来的男人恨到了极点。缓步走进里屋,一张跋步床很是气派,床上半倚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书,斜斜的靠着。
“木生。”金凤鸣唤了一声,先上前一步走到了床边。
陆辛武皱起了眉头显得十分不悦,只是他所受教导便是让他喜恶不显于色,他便生生的又压了下去。
“木生,陆少爷来了。”
兴许除了床上的人,不会再有人看到那冷面孔的金凤鸣也会有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候。
“小武来了?”
陆辛武的心被狠狠的揪住了,还是那个温暖的仿佛能化开冰雪的声音,陆辛武有些不敢往前,床郭挡住了他的样子,可捧着书的手却是苍白消瘦。
金凤鸣揽着他的肩扶了扶,又拿起床里头的枕头给他垫上,他才坐了稍稍直了些。
“去看看二哥吧,他想见你。……父亲和大哥都不去见他,母亲想去又怕父亲生气,我也只能偷偷去。”谢致菀前一晚到陆家,说是找陆婧仪玩,其实是给陆辛武捎上这句话。
几个年头了?陆辛武在心里数着,是什么样的生活能把那样一个人消磨到这样的田地,怪谁?
陆辛武咬着牙把愤怒压下去,怪谁,自然是怪那个把他从谢家带走,从自己身边偷走的金凤鸣。
“小武?”
又是一声轻唤,陆辛武缓缓的向迈了一步,终于眼眶发热,撕心的疼痛,床上那个苍白憔悴的人,还是他记忆里的谢家表哥吗?
谢枟生,一个在陆辛武心里烙下了最美好回忆的人,也是把所有的美好全都摔碎的人。
“凤鸣,我想跟小武说会儿话。”谢枟生轻轻的对金凤鸣说道。
那样的神情是一种眷恋,同样的神情也在金凤鸣的眼里盘桓,陆辛武站在一旁显得那么多余。
金凤鸣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厢房,屋里只剩下陆辛武和谢枟生,显得生疏而黯然。
谢枟生笑着,还是那般的温暖,和少时没有什么区别,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没有带走什么,除了他生命的长度。
“过来坐。”谢枟生用消瘦的手拍了拍床沿。
陆辛武坐了过去,却没抬头去看谢枟生,不是还在气他,而是不忍心看。
“病了怎么也不歇着?还看什么书?”
“等你来,怕自己睡着了,就拿本书醒醒神儿。”谢枟生细细看了看陆辛武,“昨儿致菀来看我,我托她去请你,没想到你愿意来。”
“别这么说。”陆辛武急忙否定,却只是看了一眼谢枟生,又垂下了目光,缓缓的又重复了一遍,“别这么说。”
谢枟生笑了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真好。”
和从前一样吗?陆辛武在心里问着自己。
早就不一样了吧。
谢枟生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话想对陆辛武说,只是想见一见,因为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一吃着中药吗?没去瞧西医?”
陆辛武接受一不了谢枟生命不久矣的事实,才二十来岁的人,怎么会连性命都保不住呢?
“该瞧的都瞧了。”谢枟生看得很开。
“父亲和大哥不愿见我,母亲也不敢来。……到是致菀怕我孤单偷着来看,我已经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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