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2）

厕所隔间里，左思若怀里抱着一卷卫生纸，雪白的纸被撕下来，又卷着血扔进马桶里。

他又从卫生卷纸上取出厚厚一叠的纸，铺平后捏起相对的两个角往内折，最后再沿着另外两个角的对角线折一道，厚厚实实的梯形纸条往内裤上一盖，左思若提起裤子，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提溜起换下来的泳裤，深色的裤子上血迹并不明显，左思若准备带回家好好洗一洗。今天真是有惊无险，还好没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左思若正这样想着，他推开隔间的门，松出的一口气又被吓回了肠胃，郁结在小腹中，一阵阵闷疼。

“出来了。”陆千衡抱臂站在一边，语气生硬。就因为左思若，他今天在众人面前丢了人，还不晓得背地里会议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左思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似有不妥，他眼睛一转，解释道：“刚刚肚子疼。实在忍不住了，对不住……”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儿？”陆千衡打断左思若问，“你到底怎么了？”

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庞，因为这一句话被吓得更白了，左思若内八字似的紧闭上双腿，手上湿淋淋的泳裤往身后藏。

“我，我……”左思若吓得魂不附体，大脑一片空白，话不成句。

陆千衡瞟了眼神经过于紧张的左思若，他走进隔间，一滴落在浅黄色地板上的血液刺入了他的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陆千衡指着血滴问左思若，“谁打你了？”

左思若看了一眼血滴，像被烫了似的原地一激灵，眼泪喷涌而出，他多年的噩梦竟一朝成了现实。

陆千衡见他呆愣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发火，他仔仔细细打量对方的身体，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啊。

他将目光移向左思若身体的中段，唯一被布料遮住的地方。

左思若似有所感，他抬起朦胧的眼睛，看着陆千衡，突然崩溃般地喊道：“滚！”

这是陆千衡第一次从左思若口中听到这么激烈的语气，他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

眼泪像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从源头落下，顺着皮肤的纹理往下延伸，延伸到左思若清瘦的胸口。

左思若转身跑进更衣室里，鼓鼓囊囊的内裤暴露在陆千衡的视线里，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想不出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陆千衡没有追过去，别人隐藏的世界他无意贸然拜访。

他从吧台里拿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橘红色的火在蚕食烟丝，淡蓝色的香烟气飘荡至半空。

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委屈，他什么都没干，却无端受人议论，被人凶狠地骂“滚”。

陆千衡一点儿也不恨罪魁祸首，现在他等在门口，侧耳细听更衣室里的声音，变得不像“陆千衡”了。

十多分钟之后，陆千衡觉得有点儿不对了，换什么衣服需要这么长时间？他走到门边上正准备敲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千衡转头朝身后声音的来处看去。

“对不住，对不住，我什么都没看见！”白子跃捂着眼睛进来了。

陆千衡说：“你想挨揍吗！快过来，左思若进更衣室十多分钟了。”

白子跃关上门，嘀嘀咕咕地边走边说：“你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什么，都开始问你那方面的能力了！”

陆千衡看他一眼。

“这是真的！”白子跃抬高音量，“你不知道那场面，无论男女狼似的双眼冒光向我扑来，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白子跃话音一转，突然严肃问：“哥儿们，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怎么这么大反应？强人所难这种事不是你的风格啊？”

陆千衡也很纳闷：“我什么都没做啊？”

“真的？”白子跃还不太信。

“快开门！”陆千衡说。

他们在吧台里搜出一把备用钥匙，打开了被反锁的门。可更衣室里并没有左思若，只有从一扇开着的窗户里飘进来的冷风。

“我去，从二楼跳下去啦？”白子跃探出脑袋往底下看。

陆千衡匆匆穿上衣服，他拍了拍白子跃的肩膀说：“我去找他，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要是他没走你打电话给我。”

白子跃随手关上窗户，他打了个巨大的喷嚏，说：“放心吧。”

温泉度假村深处大山围绕之中，除非节假日，平常人迹罕至。

左思若在蜿蜒的马路上行走了大约20分钟，前后杳无人烟，别说车了，鸟都没见一只，无论怎么看，都是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郁卒的心情渐被恐惧取代，他越发小心翼翼，一点儿响动都会使他胆战心惊地回头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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