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2）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试卷，或拿起来掂了掂感受其重量，或用手拍了拍体会其厚度。

十点一刻，张灏与手机屏幕上出现的第一个"行动"同时出声："行动！"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从不同的班级里传出来，几乎只用了半分钟，高三教学楼从二至五楼的天井边就围满了学生。

程想他们比较吃亏，教室就在第一层，还得往上爬，有些人上到二三楼就见缝插针地挤进去了。

等人都一哄而出之后，张灏才带着他们往连接着高二和高三两栋教学楼的楼梯上走。像张灏这样闲不住的也有好处，六楼天台不开放，但他总有法子上去。

几人抱着试卷"蹭蹭蹭"上到六楼，还没看清张灏怎么开的门，长久无人踏足的天台就出现在了眼前。

顾阈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张灏你真厉害！"

看他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兴奋雀跃，张灏也笑了，轻拍了下他的背，"走！等下别被老师发现了。"

顾阈一出去，周颐和赵婷婷立马跟上，肖懿泽与程想一路，张灏断后。他颇有经验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闪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了。

扔试卷狂欢已经开始，从五楼往下，漫天的白色纸片鱼贯而出，轻飘飘地往下落，比鹅毛大雪壮观不知几许。

扔试卷，这是禾川中学的传统。

五月的最后一天，高三教学楼四四方方的天井里，铺满了白色的、泛黄的、浅绿色的试卷，那上面也许还有尚未干透的笔记；也许被写得满满当当，字迹工整；也许一个字也没有落下，只有名字和班级孤零零地留在虚线上……不管怎么样，总是可以丢弃了。

天台上只有他们六个人，看着底下不断挥舞的手臂，和随之坠落的试卷，兴奋和伤感矛盾地占据着他们的大脑。

试卷越扔越少，就像他们的青春，一丢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这也是一种告别，和不开心的过去、烦闷的课业以及做过的蠢事的告别，说了再见，就可以开始向往另一种不同的生活了。

他们把最后一叠试卷拿在手上，互相看了看，动作一致地往下丢，一起说道：

"再见！小矮子顾阈！"

"再见！马大哈赵婷婷！"

"再见！沉迷小说的周颐！"

"再见！帅气的张灏！"

"再见！不开心的程想！"

"再见！不勇敢的肖懿泽！"

再见高三，再见年少。

这边厢试卷还没落地，教导主任就现身了。要说教导主任怎么是教导主任呢，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天台上的几人，手指一指，大声吼道，"谁让你们几个上去的？赶紧下来！"说着便要朝他们小跑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帮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教导主任在三楼，哪里跑得过直接开门出来便可以溜走的张灏他们。

张灏照例断后，把门一关，飞快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教导主任只得扑了个空。

程想和肖懿泽一路，跑着跑着就到了图书馆，两人放慢了脚步，肖懿泽伸手按了按程想的肩，说："不开心的程想已经说了再见，以后就要开心一点，知道了吗？"

程想脸上还带着奔跑过后的红晕，神色也是松泛轻快的，他笑着道，"知道了。那你以后也要勇敢一点，不怕黑，不怕鬼哈哈。"

肖懿泽看着他的笑脸，顿了一秒才点头，"我现在就不怕了。"

程想不大相信地盯着他，肖懿泽就伸手把他的脖子勾住了，"我看你真是胆子养肥了，老大的话也敢质疑？"

两人嬉笑着回了教室，只是他们都会错了意。

程想以为肖懿泽的不勇敢，是怕黑怕鬼。

肖懿泽以为程想的不开心，是他的心理问题。

其实他的不够勇敢，是开不了口对你说喜欢。

而他的不够快乐，是永远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