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方渡用筷子夹了一片透着晶亮油光的脆笋放到嘴里，皱了皱眉，随后夹了个莲子羹里的莲子，刚嚼了两口，就又吐了出来。

然后礼貌地笑着对张华荣说：“张董，菜色都这么清淡，不怎么开胃啊。”

张华荣突然想到方渡原是北方人，口味偏重，于是立马唤来大堂经理，随后把大半桌子的菜都撤了下去，全换成了酸的辣的。

他拉着方疏临给方渡敬酒，谁也不提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方疏临每次都喝下满满一杯，方渡却只象征性地轻轻抿上一口。

张华荣扯着老脸说些恭维和赔罪的话，只偶然让方疏临在他后面附和两句，也不敢让他多说，生怕这个年轻的财务副总再说错了话得罪了方渡，于是方疏临只能顶着两人的目光拼命地喝，直到不知道第多少杯时，他突然呛了酒，躬下身子，一手捂着胃，一手遮在嘴前，剧烈地咳嗽，原本苍白的面庞立刻泛起了红。

其实方疏临已经请了小半个月的病假了，今天是从医院被直接抓过来的，这是他做的第二次胃部手术。

第一次是在方渡初中的时候，方疏临有天突然胃疼得晕倒在客厅，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腹部的伤口牵扯得他连坐起来都很困难，他只能侧过头伸出一只手摸方渡趴在他床边哭花的小脸。

那时方渡已经算是一个少年人了，方疏临鲜见他竟然哭成这样。

并且自那以后，方渡每天早上监督方疏临按时吃早餐，比监督自己还严。三不五时的还跟在保姆后面，学着煲汤给方疏临喝，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19岁，方渡已经学会了十三种养胃汤的煲法。

张华荣赶紧拿起自己的酒杯举到方渡面前，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方总，小临这几天身体不太好，再喝下去恐怕是不行了。您要是不嫌弃，底下我跟您喝！”

方渡却笑着走到方疏临身旁，把他扶到椅子上，“方总不能喝怎么不早说，不能喝就不喝了吧，来，我给你盛碗汤。”

“嗨哟，方总您才是方总啊，怎么能让您盛汤呢，我来！我来！”张华荣说着就去拿方疏临面前的碗，却被方渡拨开了手。

其实方疏临面前是有汤的，一碗莲子羹，他最爱吃的。

方渡没有拿空碗，而是拿起那碗莲子羹倒在了旁边的空碗里，“这汤凉了，给方总盛碗新的。”说完就拿着这个盛过甜汤的碗盛了份冬阴功汤放到方疏临面前，香茅叶和红椒飘在汤面上，辛辣的气味钻进方疏临的呼吸里，刺激得他胃里一阵绞痛。

张华荣立马看出了这是方渡在故意刁难方疏临，他不吱声了，拼命地朝方疏临使眼色，意思是你快喝一口啊。

顶着两方的视线，方疏临面色如常地执起勺子，脸上带着微笑向方渡道谢：“谢谢方总的汤。”

他喝了口汤，然后把香茅叶也含在嘴里咽了下去，用筷子捞出汤里的虾，慢条斯理地剥壳，最后夹上一块被红汤浸得发苦的姜片，一起放到嘴里。

他吃东西总是很细致，小口小口地嚼，但也很挑剔，方渡以前常说他难养活，但每次无论方渡煲的汤有多难喝，他都喝得精光。

方疏临喝净碗底最后一滴红汤，然后礼貌地站起身，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方总，张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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