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照面（1/2）
“苍玉门代理掌门，楚彦楚元嘉。”
那青年沉声开了口。
单看面容，此人绝不会超过三十，但修行之人，相貌与年龄常常不相符，好比凌师兄，据说他是周显王时人，若算年纪，该是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按常理，绝不会是这般清秀可人的肌容。而田胤本人的容貌也正停留在了当年离开齐国时那般，打眼看去，正是二十出头的好年华。只是田胤行事老成，旁人看他，总要将他的年纪往上抬几岁罢了。而面前的这位翠衫公子，即是代理掌门，想来修为定然不浅，只是……
田胤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此人如此盛气凌人，竟连一句寒暄也没有，倒像是个轻狂少年，只是这一副模子，却不似少年那般年少了。
怎么仙门百家中还有如此心浮气躁的掌门？倒也是奇了！
田胤在心中打趣他，面上仍是冷冰冰的。
“那封信即是你写的，咱们也便不要在此虚应故事了，我师兄凌一尘何在？”
楚元嘉，那碧石信件的落款正是“元嘉”，这二字想来是他的字，只是田胤尚未听说过仙门有楚彦楚元嘉这号人物，对苍玉门亦是知之甚少。打眼望去，这楚彦身后跟着的几个小道童，年纪最大的也尚未加冠，合着是一个轻狂“少年”带着一群娃娃兵？师兄竟会被困在这种地方，也是匪夷所思。
听了田胤的话，楚彦眉头微皱。
“放心，他死不了。到底不是本门弟子，我不会对他怎么样，不过是让他安安分分的待在一个地方罢了。”
田胤盯着他，始终对此人的话难以尽信。这苍玉门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困得住凌一尘的实力，可如今看来，师兄却好似真的被他们擒住。到底是自己一路过来有所疏漏，还是此人言非其实？想到这儿，田胤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燕筠。
感到师父的目光，燕筠抿了一下唇，他一时间被这阵仗吓到，紧张得脸色发白。他明白师父的心思，可与此同时他同样明白站在自己面前那位翠衫公子，已经站在他身后的五六个道童的心思，面对师父对自己的质问，他目不斜视的微微点头，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紧绷，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去迎接田胤的目光，生怕这样做了，就会在这群人面前暴露自己读心的能力。
那个男人没说谎。凌师伯确实就在这里，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而这些人对师父的提防也是真的，他们一个个都握紧了双拳，有些人背上还背着长剑，而为首的那个翠衫人衣袖中藏着刀，一左一右，倘若察觉出师父有一丝的敌意，便准备大打出手，先招制敌。
见到燕筠点头，田胤明白面前的这个叫做楚彦的代理掌门并未说谎，不过凌一尘到底是如何被这一帮看似稀疏平常的修士制住的？倘若动真招，凌一尘的功力可在田胤之上。
不过……既然他没说谎，田胤最终还是决定保守行事。他叹了一口气，拂袖摇了摇手。
“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向你这个掌门抱怨一番了，”田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语气逐渐松弛下来，“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山门处无人也便罢了，都到了门前，还要等上这些时候才见得着正主。你们苍玉门当真是比老君的架子还要大，我自问拜会仙门无数，还从未被如此看轻过。”
田胤无所顾忌的抱怨着。这老君，指的便是太上老君，老子李耳了。田胤曾在环渊大师的引荐下去过老君所居的兜率宫，只是他未曾登仙，肉体凡胎，在那极上之境难以为继，匆匆一邈，难窥道祖真容。不过他量这面前的七八个毛头小子连跟环渊大师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就算是在这里大放厥词，也没人敢挑他的毛病。再来，他本就讨厌这一门之上众人的无礼态度，在这里搬出些名头敲山震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而田胤这一言，楚彦身后那五六个小童果然都动容了。燕筠听到他们心中前后的巨大变化，忍不住显出笑意。他只知道师父是极为金贵的人，可没想到师父竟然还与如此神通的神仙有过交集。他虽然不知道所谓“老君”是何人，但听到对面五六人的心声，便比任何解说都更有说服力。
楚彦见田胤语气突然松弛下来，又好似不经意的道出道祖尊号，神色不由得为之一震。
“……列子一门果然好生了得，苍玉门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小门派，跟那兜率宫如何比得了？清沢君也莫气了，楚某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楚彦说着，果然附身对着田胤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原来是会行礼的啊……
田胤在心中嗤笑着，抬起手一个虚扶，便算是给了楚彦台阶下。待楚彦起身，他又笑到，“既然掌门也是知书明理之人，你我二人算是相识一场，虽不知凌师兄给你添了如何的麻烦，但我既然来了，掌门只管跟我说便是。”
田胤脸上挂着笑，不悦之色便是一星半点也寻不到了，说话间反而好似跟楚彦交情极深。他本是朝堂上打混过的人，对这些真真假假的人情世故看得极为通透。这一帮心思单纯的仙山修士如何是他的对手。田胤这一番话说的楚彦微微一愣，困惑不胫而走。
“你……你便不怪我囚了你师兄。”
他这话一出，田胤便明了他的斤两。
虽说无礼，但倒是个直白的人……他默默思托着，笑容中便多了几分真挚，少了几分虚浮。
“师兄擅闯贵派禁地，有错在先，楚兄囚他，也是情理中的事。”田胤说着，已然改口掌门为“楚兄”，无形中将二人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些许。他见楚彦对这称呼并无异议，遂温言道，“不过……都是仙门道友，还望楚兄给尊师列子一个面子。倘若凌师兄真的触怒了贵派，田胤在这里先行赔罪，楚兄若要罚，田胤也绝无怨言。”
“诶……我罚你作甚，清沢君言重了。”楚彦却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神色稍显凝重，“不瞒清沢君说，玄君与我苍玉门尚有未了结的愁怨，只是……”他长叹了口气，一时间愁容满面，“如今门中青黄不接，人才不济，楚某勉力维持多年，终究难复当年的繁盛……若不是如此，山门处也不至连个迎客的小童也没有。是以，玄君不现身便罢，如今他突闯禁地，我便不能不将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与他分说清楚，还望清沢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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