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1/2)
从家门口到电梯口这几步路,唐胡总是忍不住瞥一眼步梯间,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总觉得也许下一秒从步梯蹬蹬蹬跑上来个少年,然而并没有。唐胡想,这只是因为要还金艾的手机,并不为别的,真的。唐胡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金艾,一点都不想知道多一些另一个空间里,另一个故事。
金艾消失之后,唐胡常常失眠,即便早早爬上床,也瞪着天花板睡不着。
十七年前,还在上学的她和他,做手术前纠结不舍抱头哭的情景居然历历在目,大夫把他拦在观察室外,他不知道观察室内医生一边用探头在她肚子上划过一边可惜的说:“都有心跳的”时,她心被绞成了什么样子。手术后,虚弱无力被他一路扶着坐车回家,她身心俱疲,睡了整整两天,他则寸步不离地守着,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他还会炖鸡汤。他抱着她吻着额头喃喃,我们未来还久,还会有孩子的,会的,会的.....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额头除了嘴唇的温软还有热热的泪滴落。那之后的很多年,这件事是两人不敢再掀开的痂,她常常想念那稚嫩的心跳夜里枯坐到天明,见到他却只是笑意盈盈,他常常顶着黑眼圈来见她,只是说又加班赶工休息不好。两个人的世界,被那心跳打磨的晶莹剔透,终于一碰就破。
唐胡在黑夜里张大眼睛,早已经没有眼泪了。原来岔路口是那个时候啊,是自己在听到肚子里的心跳之后自己跳下床拉着他逃出医院么?看来那时懦弱的两个人并不是无可救药,只要有一丝勇气出现,可以拯救三个人,原来年轻的我们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无法承受生命的重量。
如此看来,他和她并不是没有共同面对未来的坚决,只是一时的犹豫和彷徨最终在两人心里都筑起了城防,从此愧对彼此再无法坦诚相待,两人都像垂死一般死命拉着连接的绳索,坚持了那么多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敌不过日益陌生无话可说心灵不通,那年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唐胡深深的吸口气,眼睛在黑夜里有点失去焦距。只是不知道那边逃跑后是如何应对接下来未婚有孕,结婚生子一系列家庭、学位、课题等问题的,不过还真是羡慕那样果决的自己呢。
一晚,唐胡洗漱完毕刚钻进被窝。
“嗨”
梳妆台上金艾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个少年发育刚好的清亮男音传出来。
唐胡手忙脚乱爬起来捡过手机调低音量,小心翼翼探头出房门,隔着客厅里洒落的月光,主卧一片漆黑安安静静。这才放心收回脑袋,轻轻关上房门,回到床上,用被子蒙起头,拿出手机。
原来是个短信,奇怪的号码,唐胡没敢动,金艾的手机,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我,金艾”少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唐胡愣了,拿起手机打开锁屏,蹦出来的是短信界面,这手机居然设置自动朗读短信内容的,真是个孩子,还没到有人生秘密的阶段。
“你能看到么?看到给我回个信儿呗?”短信发出的声音字正腔圆,唐胡有点想乐,虽然只有那一下午的时间,金艾说这话的时候一准大眼睛盯着你带着些微撒娇的语气。
“我手机肯定在你哪儿,虽然我也觉得那个下午有点诡异”
“我说手机丢了,挨了老爸一顿打,趁机换了个新的,但我没销号,想试试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能联系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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