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连毓旒把姜维送到了他公寓大门口。

“到了。”

夕阳的余晖掠过他的眼尾，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姜维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太正常。

“恩……你待会去哪里？”

“回家吃饭呀，今天中秋节嘛。”

说完，连毓旒突然才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夜晚，可能要带着他不能碰水的伤手，面对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哦……”

姜维低低地应了一声，抬手去拉车门。

“月饼节快乐！”

他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逐渐暗淡的晚霞给那笑容填上了几分落寞的阴影。

连毓旒感到有种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慢慢泛出来，从喉咙到舌根似乎都被一股苦味浸着了，他知道那是这个被温暖的金色包裹的笑容下真正的味道。因为两三年的他，也大抵如此。

每逢佳节，饭局酒桌上的真情实感和虚情假意混杂在一起，与烈酒一起穿肠而过。而异乡异客的孤苦愁思却依然在五脏六腑之中，腌臜成一股吐不出、咽不下的苦味。

“……你等等！”

已经下车的姜维疑惑地回望，却见连毓旒也下车了。

“怎么了？”

连毓旒打开后座门，探身进去，似乎是在拿什么东西。少顷，他拎着一个袋子走到姜维跟前。

“给，中秋快乐。”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G市老字号五星酒店出品。

“这……给我的么？”

心跳快得要脱离控制，姜维感觉他胸腔里那颗跳得莫名其妙的玩意下一刻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专门给你的，拿着吧。”

连毓旒被姜维一副受宠若惊的呆样逗笑了，直接把月饼塞进他那只没受伤的手里。逢年过节，连毓旒的车里总会备些应景的节日礼品，以备不时之需。也勉勉强强算是专门准备的了。连毓旒自然不会点破，潇洒地转身上车。

“……谢谢！”

姜维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道谢，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连毓旒摆了摆手，接着，雷克萨斯修长流畅的车身优雅地滑进了晚高峰的车流之中。

姜维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雷克萨斯，夕阳把他形单影只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看上去显得无比孤单。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连毓旒经常给各种各样的人送东西。其中绝大部分是客户，少部分是领导、同事，偶尔也会给一些他看得顺眼、于他有利的人送，比如各类社交场合认识的校友、朋友，以及……炮友。

姜维……算是哪种呢？

连毓旒自己也分不太清楚，因为他一开始压根没把姜维划进“友”的范畴之中。看上去，他干净体面，跟他一样穿着衬衫西裤，有车代步，住着漂亮的公寓。但是，他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重点学府毕业的药学高材生，他却是个连高中都读不下去的“文盲”；

他哪怕见义勇为都要衡量得失、利益最大化，而他只凭一腔热血、一颗良心就敢上去跟人拼命；

他是个见不得光的同性恋，可他喜欢女人。

那些水乳交融、相濡以沫的缱绻缠绵，不过是一根JB对一个洞的渴求罢了。一个洞而已，长在哪里对那根JB来说，并不重要。

连毓旒冷冷咀嚼着这些冰冷的事实，自虐狂一般享受着心里那种如钝刀挫着的疼痛。

我只是给一个热心的年轻人送了一盒月饼，仅此而已。

连毓旒把在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电话响了。

“喂？妈妈。”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林菁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在停车场了，马上就到家。”

“那我开始蒸蟹了，等你回来刚好可以吃。”

“好的。”

连毓旒闭上眼睛，靠住车座椅上的颈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扔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林菁女士孝顺的儿子从雷克萨斯上下来，关上车门，向电梯走去。

回到家，连毓旒就见林菁女士在厨房里忙活。

“妈妈，我回来了。我来帮你呗？”

“你帮我啥呢，炸厨房么？赶紧洗了手出去待着，别添乱。”

被林静女士嫌弃的连毓旒从善如流地去卫生间洗了手，没进厨房。连大学霸在实验室里配药、灌胃小鼠、剖兔子那是一把好手，但是进了厨房他就是一个废柴。

没出来念书之前，有林静女士定时过量投喂，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去首都念大学之后，尽管感受了学校食堂深深的恶意，连毓旒也只学会了泡面这个技能。等到工作了，他的泡面技能也仅升级成加个鸡蛋、青菜这样的程度。

林菁女士虽然嘴上说他，但是行动上却惯着他。没来G市之前，每每连毓旒回家不仅填鸭子似地投喂，走的时候必然把连毓旒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顺便还给他带上各种大包小包，里头全是腌菜腊肉之类的即食或加热即食的吃食。来了G市之后，但凡连毓旒在家吃饭一定都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好菜，甚至连早餐都做得十分讲究。

连毓旒坐在餐桌上无所事事，偷吃了几块牛肉，忽然手机响了，是微信的消息提醒。

姜维：中秋快乐！谢谢你的月饼了！

姜维：今天我已经帮你出了认购书 不过还需要你签字 要不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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