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世（1/2）

日近飧食时，天色黄昏。

方老头喜滋滋地推开家门，转身殷切地招呼钟八子。

钟八子看了方老头一眼，然后缓缓地踏进了门。

方刘氏正要准备晚饭，她抱着个面团盆子，便看见自己丈夫招呼了一个形容可怖的流浪汉进来。她想起老头这半月来一直念叨着的干儿子，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老伴儿，快去准备晚饭——不，先倒盆洗澡水！”老头子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对着钟八子看个不停。

脏兮兮的钟八子在老头子眼里就是一块璞玉，首先他要将他倒腾地干干净净。

方刘氏想要说点什么，但看了眼自家容光焕发的老头子，最后还是去倒了洗澡水。

现在正值干旱的时候，水是多稀缺的资源。但老头一定要收养这年轻人的话，那还是让这年轻人洗下澡吧。

看着太邋遢了，总不能每天跟流浪汉住一起。

老头子给了钟八子自己之前准备的衣服，便撵他去洗澡。钟八子一走，屋里躲着的小孙女才出来了。

“那是哥哥吗？”小女孩抱着爷爷的腿问道。

“哪呀，他是爷爷认的干儿子，以后鹭鹭就叫他叔叔。”

钟八子洗得很有一段时间，结束的时候水都黑了，上面漂浮还了一层油。

洗完澡还有头的感觉真的非常清爽，钟八子觉得自己像掉了一层皮，整个人都轻盈了很多。

钟八子擦干净了身子，在水沟里倒了水后穿上了方老头给他准备的衣服，再将头发随意拢在了脑后，便走了出去。

方刘氏已经蒸好了馍馍，现在三人坐在桌子边等钟八子。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三人便都看向了钟八子。

只见一位披发的挺拔少年慢慢走来，他还没长开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异域风情，眉眼里缠绕着沉沉的阴郁之色。

早熟的神情和较高的个子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但他人都能看出，这人绝对没有十七岁。

老头子的手有些颤抖，他招呼着钟八子坐下，然后他塞给钟八子一个馍馍，开始问话。

“孩子，你今年几岁？”

“……十二。”

十二岁！老头子感觉一阵晕眩，太小了，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你爹娘呢？”

“……”

“那我不问这个了，你叫什么名字？”老头子赶紧转移话题。

“钟八子。”

“钟八子……钟八子……”老头呢喃着，半晌后猛地拍了下桌子。

“怪哉，老头子我还真是看走了眼不要脸，认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娃娃当儿子。八子，你以后还是叫我爷爷吧。”

钟八子拿着馍，嘴里还有一口在嚼，闻言愣了下，只道了声好。

钟八子没有见过爷爷，钟大柱也鲜少在八子面前提起。只是每逢清明，钟大柱会带钟八子去山里上个坟。

墓碑上刻着的，是钟八子看不懂的文字。

“八子，你识字吗？”老头子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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