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事①（1/2）

钟八子一路急急忙忙地，少有地有点不安。

远远地，便见他们家摊子前围了一圈人，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小老头一闪而过的愤怒脸色。钟八子眼里一沉，握着拳头冲了上去。

其实这五个混子这会并没有做什么，他们甚至还拿出了钱，说要买他们家的烧饼。但小老头跟方刘氏又哪里摆得出好脸色？

“哎我说，你们就这样卖烧饼的？态度这么差？我们又不是不给钱。”其中一人笑嘻嘻道。

“你们怎么好意思……”方老头气得脸都有点发红，想到自己那惨死街头的儿子，更是怒火中烧。

“哦，你说你那儿子啊？哎你这婆子别瞪，你们那儿子是自己欠了人家的钱，我们几个不过替兄弟要钱而已。欠债还钱，嘿天经地义!”另一人道。

“若不是你们，河儿怎么会……”小老头哽咽着，遍布皱纹的粗糙老手将眼睛一抹，心里头忆起了那段日子。

小老头的儿子名为方河，从小到大一直懂事乖巧，早早地就开始给爹娘得生意帮忙。

小老头常常因为自己儿子太过于懂事而感到心酸。

他们家早年特别穷，夫妻俩从那个贫瘠的村庄里搬出来，走了好些时日差点饿死在路上，才到了这大凉城。

白手起家，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不是喜悦而是沉重的负担，很快孩子便在营养不良中得了肺痨死了。

第二个孩子便是方河，那时夫妻俩的境况并没有好转，两大人都吃不饱，更别提买羊奶之类的给小孩喝。方刘氏奶不够，方河从小就习惯了饥一餐饱一餐。

之后夫妻俩还有一个孩子，生得活泼阳光，可爱得很，每每看到他的笑脸，两人便觉得什么都能过得去。但这个孩子十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夫妻俩渐渐走出了困境，不再那样抓心饶肺地想念那个可爱的孩子时，才发现方河真的是乖巧懂事得过分。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方河已经十四岁了。他从来不会提任何要求，就算饿极了也一声不吭，也不会偷拿家的烧饼，只是一边忙活一边啃指甲。

小老头见此也想改变点什么，但生活本来就很忙碌，他分不出太多心思去开导这个孩子，最后也只想着大概这孩子性子便就是如此吧。

这日后成了小老头最后悔的事。

方河渐渐长大了，二十岁的方河比十四岁的方河看着开朗了些，有时候也会跟夫妻俩讨个乖。这时家里的境遇宽裕了许多，方老头有时也在考虑什么时候给方河寻个亲事，但城里那几个混子总来找他们家的麻烦，这事就先搁置了。

方河就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得不对劲的。

平常除了烧饼摊与家哪里也不去的方河，最近晚上却开始出门了。

出去的时候方河只道一声“出去一下”，也不跟夫妻俩说自己去哪，常常半夜才回家。

小老头说不上这对方河来说是个好的改变还是什么，但他也就没再去过问，毕竟大凉城里的年轻人晚上都会出去玩玩，这也不算大事。

方河，是去了赌博。

事情的开始，是某天晚上，方河一个人守摊，那几个混子又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就过来拿了方河一个饼。

方家一家人都对这些混子是敬而远之的，平常也是能忍就忍，但这天晚上，方河不知怎的就出声叫住了他们。

“等，等等！”方河磕磕巴巴道。

几人转头看向他，方河又道：“你们还没给钱。”

“钱？”一个人一脸嘲讽，道：“你很想要钱？”

这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方河道：“我知道一个来钱又快又多的路子，你想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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