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大学城里有很多共享单车，周仰意走在路边，蹬着车的各种人“咻咻”地从他身边经过。他进了东大门，直走再右转，步入了“心理健康中心”。小楼里的人都在午休，走在楼梯上都有回声。他径直进入“322”房，在布艺沙发上坐下，瞄了眼正对着另一个空沙发的大大圆圆的时钟：一点四十，稍微有点早。他走到窗边，对着树林发起了呆。

十分钟后，徐敏刚走近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少年蹲在窗边，双手平放在窗沿上，撑住下巴，一动不动地，像只长白山的小猴子。

她没有打扰他，轻轻地走到自己的沙发上坐着。但周仰意还是听到了她轻轻翻动纸业的声音，他站起来，挠挠头道：

“徐老师，来了怎么不叫我。”

徐敏笑：“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快过来坐。”

“正好在东门那边，吃了饭就直接过来了。”

徐敏却没有追问，而是说：“这周还好吗？”

周仰意一愣，道：“你这么问，我才发现已经一周了。”

“这周过得很快？”

“是的，好像还是很闲，但我空着的时候会自己找事情做了。”

徐敏道：“听起来是件好事。愿意给这周打个分吗？”

“60分吧。”周仰意顿了顿，又说：“原本我的心情有70分，可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想起我是来咨询的，好像一下子又把我拉回原来的那堆糟心事里去了，就变得有点烦。”

“可以说说烦躁的程度有多少分吗？”

“不高，50分吧。但想到洲哥我又没那么烦了。”

“上次你说觉得对他很亲近？”

“对。在他旁边，我没有其他任何地方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能描述一下，‘格格不入’具体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轻易能感觉到敌意，或者是利用。”

“那你通常会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都找不到理由打架，人家也没到你跟前挑衅，就离开呗。”

“在俞洲身边是什么感觉？”

“大多数时候很平静。”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和他的店都很奇怪？”

“很奇怪？”

“那个店是他的，营业执照和联系人都是他，但他却不懂陶艺，而且不在乎营业额。他大多数时候很有戒心，却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带我去店里。”周仰意想了想，笑道：“说实话我想过他是不是在用那个店洗钱，其实他是个黑社会大哥。”

徐敏一通笑，问：“那为什么后来没那么想？”

周仰意任她笑，道：“又不是写小说，哪至于，店里的人都没一个有纹身的，大花臂洗起来多痛苦。”

徐敏问：“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他的不在乎和矛盾让你感到放松？”

周仰意：“我没这么总结过，也许是吧。”

“为什么？”

“因为人跟人之间，有距离感才是正常的，否则会失去边界。”

“你从前也有过‘从前的那些糟心事’这种表述，现在愿意说说吗？”

“其实就一件事儿，我在十四岁的时候被qj了。”周仰意往后一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徐老师，您平时见了那么多来咨询的学生，您自己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我尽量不评价他们，站在解决问题的角度上看看自己能不能起到一点儿作用。”她放下笔，道：“你愿意详细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蠢呗，啥也不懂，还以为是真爱呢。”他瞄了徐敏一眼，猜到了她要说的话，“没留证据，没有报警，也没告诉任何人。”

徐敏静静听着，只听他轻声道：“我哪顾得上。”

“后来我发现他是个人渣，就把他揍了一顿。我没打过架，料想他也没打过，不然不会连个15岁的小孩也打不赢。然后他威胁我，我忍了一年，决定鱼死网破，结果他反被我威胁，卷铺盖滚蛋那天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低着头，不跟徐敏对视，“但他离开后，我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没有赢了的感觉。”

“你感觉它还没有结束？”

“是，好像永远不会结束了。”

“他后来还来骚扰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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