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黄金蛊(18)(1/2)
僧灵罗醒的时候,见枕边空空,心中吃了一惊。他却听见细细小小的鼾声,一掀被子,先是见了个毛茸茸的屁股,一条红尾巴藏在一旁,经被子外的凉气一吹,那尾巴扬起来摇了摇,将小小的身躯包住。
僧灵罗不禁失笑,将那狐狸转了个身,把小脑袋挪到枕头上。那狐狸动了动前爪,仍然未醒,鼻子里轻轻打着鼾,黑色褶皱的鼻头,微微带着濡湿,一张三角嘴半张着,露出里面尖尖粉红的小舌头来。僧灵罗捏了捏那条小舌头,见那狐狸仍然未醒,只是动了动脑袋,龇了下牙,吧唧了几下嘴巴,缩回舌头,歪着身子,把头埋到枕头下面去睡了。僧灵罗摸了摸那狐狸颈子,见灵力已然通畅,只是灵体虚弱,心想,这是锁心诀遗下的后果,让它多睡,过些日子就好了。
僧灵罗仰面躺着,心下盘算,这狐狸既然已想起往事,便要问问,师尊为何给它加了锁心诀,却又将它放了出来——师尊行事素来缜密,这般行事实在奇怪得很。他又想起青灵子,以及昨天彻夜颠鸾倒凤的荒唐,心中又气又好笑,心想,师兄在江湖日久,行事也这般荒谬起来。
如此想了半日,却听一旁枕头下面,传来闷闷的声音,细声细气道:
“午饭想吃百合花炒松仁,茶要玫瑰普洱的。”
僧灵罗愣了愣,笑出声来,将旁边的枕头一抬,见那狐狸已然醒了,一双黑眼珠湿哒哒地看着自己。他心下一软,摸了摸那狐狸脑袋,道:
“脑子糊涂点倒好。如今口味更刁钻了。”
那狐狸也不谦逊,啃了啃爪子,又伸了个懒腰,爪子轻轻在僧灵罗肩上挠了挠:
“你这和尚,连吃都不懂得好好吃,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僧灵罗也不和它驳嘴,见那狐狸嘴巴半张,仍旧露出一条小粉舌来,便伸出手指,在那狐狸嘴里搅了搅。那狐狸本来闭着眼睛,似是又欲睡去,被僧灵罗这么一搅,气喘微微,发出轻轻的呻吟来。那狐狸见左右躲不过,便用爪子捧住僧灵罗的手指,轻轻吮了吮,又用舌头沿着指甲缝周围的嫩肉,细细打圈舔过。僧灵罗被它舔得酥酥痒痒,便用拇指勾着那狐狸下巴上的软肉,拨得它舒舒服服,瘫在枕头上,身体微微发颤,只眯着一双弯眼睛,尾巴扫来扫去。
僧灵罗见它难得如此服帖,便轻轻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印下一吻,又拿出伏妖圈和镇魂针来,仍然在室中布了一个八方兑艮阵。他回头还要和那狐狸说话,却见它又微微打着鼾,睡过去了,只得作罢,自己整了整僧衣,走出房来。
此时日头已经高升,巳时将尽。僧灵罗本只打算在街市上随便逛逛,采买些必用之物,却不知不觉便沿着集市上的摊点一路走了下来。一路只听行人纷纷议论:
“你听说了吗?魏家的老爷不知道惹上了什么灾星,被抹了脖子仍在他家门口的巷子里。样子凄惨得很呢。”
“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杀魏双成的是新来的戏班,海棠春的编剧,方红叶,昨儿一大早就被官差抓到府衙去,打了五十大板,丢到大牢去了。”
“啧啧啧,这方红叶也算识文断字,是个读书人,怎么下手这么狠?”
“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人下手,怎么就不狠了?何况这方红叶,前夜里跑到酒楼,无端大闹了一场,往魏双成脸上直啐沫子,还是被万老爷的手下架着赶出来的。后来又听说,他跑到赌坊,输了钱不认账,大闹了一场,被人家给扔了出来——这样的人,要说下手杀人,我是相信的。”
“骂了人,闹了赌坊,就能断定人家是杀人犯?——那官府无凭无据,听说方红叶跟魏双成有龃龉,便抓了人去,屈打成招,嘿嘿,这等断案之法,真是神机妙算、令我辈自愧弗如啊。诸位在官家老爷们的眼里,都不过是个刍狗,谁比谁高贵些?今儿弄了那方红叶,明儿指不准就是路上好好走着的诸君了。物伤其类,还是莫要臆测的好。”
“那方红叶究竟有没有杀人,官老爷才不关心呢。魏家有钱有势,势必要找个凶手出来,这是其一。那衙门的老爷们,平日光靠朝廷俸禄,过着清知府的日子,嘴里淡出鸟来,没有个不喜欢打打秋风的——清平城不产别的,最产这一班风月旦伎。咱们这位县官老爷捧的是他多年的老相好,清平城本地的戏班子——那海棠春是外来之客,不受些盘剥,孝敬孝敬衙门里的这些老爷,自然是要受些苦楚的。”
“可是那子夜歌不是和万宾朋打得火热?万宾朋是咱们清平城首屈一指的富户,官府老爷总要给他面子吧。”
“所以说你笨啊——要不是子夜歌背后有着贵人,今天在牢房,娇嫩嫩的小屁股吃竹板的,可就是这位子夜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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