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巷枇杷半巷花（二）（1/2）

河边巡防营的灯火点了整夜，水里捞出不少乌七八糟的东西，只是没见着人，一众人喜忧参半。有一队士兵被派去坊间寻找，也一无所获。

六玲阁的小姑娘们不愿意回去，就挤在临时搭起的棚中歪了一宿。暮春不至于天寒料峭，但回南天泥泞潮湿，夜里同样很冷。巡防将领胡奏夜间巡视，路过她们的棚子好几回，没听见抱怨。

天方微明，远处烟雾似的山色后头露出几束橙红光晕来。

胡将领把披风拢了拢，强睁着一双锣鼓大红眼，打算指挥收队。他正回身，倏忽见到姑娘们已经穿戴梳洗整齐站在棚前了，萝卜似的，一棵棵站好，巴巴地看着他。

饶是厚脸皮滚刀肉，胡奏也不能把收队的命令说下去了。他轻叹一声，略显疲惫地扶着佩剑。六玲阁现任阁主清音，说是西施貌菩萨心，胡奏早有耳闻，他原先不以为然，眼下心里信了八九分。

河边街道上的早点铺子陆续支起来，热气袅袅，吆喝声也将醒了。有闲人捏着一个两个肉包围到河边探头探脑，出声嚷嚷：“官爷，找了一夜呢？”

胡奏觉得心烦，朝人堆外看了一眼，瞧见有辆乌黑的精巧马车由两匹金羁白马拉着，从街角缓缓驶过，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停下。

马车的车厢很稳当，唯有盖上一角坠着的那枚家牌摇摇晃晃，仔细看便发现刻着眷南王的姓氏。

不多时，车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旋即，绛红色衣袍的青年下了马车，只见他施施然摇开折扇，这动作在胡将领看来有些骚包。青年很快又从车上接下来一个戴幂篱的白衣姑娘，身段婷婷袅袅的。最后从车上下来一位银袍少年，约莫刚到束发的年纪，发上缠根浅蓝丝缎发带，带上用银链坠了两枚羊脂玉环，沉沉地垂至耳尖，衣领一圈镶了灰鼠毛，怀里抱着的纯白狐狸正懒洋洋打瞌睡。

一行三人前后走来，在人堆里很扎眼。

红衣青年容貌出尘绝俗，好似天上人。胡奏立马认出他是闵瑧。他边上那个少年想必是与他私交甚好的眷南王独子。小世子略显青涩的五官自不能与闵瑧比肩，但也算精致，通身贵气放眼江南无人可比，怀中狐狸应是仗了人势，懒懒散散，看着也十分矜贵。

对白衣姑娘的身份，胡奏心里有所揣测，只是不敢确定。

转眼间三人已至胡将领跟前，胡奏率先向他们行礼，闵瑧和白衣姑娘不敢受，忙侧身躲了，又回了一礼，唯有陌小世子淡淡点了点头，手上仍一下一下给狐狸顺毛。

和小世子比起来，闵瑧显然温和多了，他主动给胡奏介绍：“在下闵瑧，身边这位是眷南王府世子陌言修，这位姑娘便是害众将士一夜不得好眠的六玲阁阁主。”言罢忍不住轻笑两声。

清音抬头看向闵瑧，应该是在白纱后拿眼睛瞪他。清音又给胡奏赔礼：“确是奴给官爷添麻烦了。”她声如黄莺，让人又酥又痒。

胡奏心如擂鼓，想着“这女人可了不得！”，面上憨笑着挥手道：“无妨，保卫城内安宁是巡防卫的本职，清音阁主没事就行，六玲阁那群小姑娘担心坏了，你快去和她们重聚才好。”话毕便吩咐小将指挥收队。

“哎！”清音乖巧应了，拔腿往棚子去，那群“小萝卜”等候多时，立刻和她抱作一团。

原来昨夜画舫走水时场面混乱，清音那么多的追捧者没一个顾得上她，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骂骂咧咧丑态百出。清音只能从台后的窗子钻到甲板上。可甲板早成火海了，清音被困在当中，进退两难。她不会水，更不想被烧成黑炭，于是把心一横跳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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