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艰难（1/2）

方雪梅把散落在鬓角的碎发拨回耳后，紧紧手里握着防雨绸的布兜，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上海腔，“不要那么贵，便宜一点啊！都软了，不要坏掉的啦！”

摊主摆手，“不要就不要乱说啊，我家这梨奥，多新鲜，脆甜啊，回头客很多的啦。”

方雪梅没再说话，低头挑着摊上的青梨。

摊主不情不愿的扔一个塑料袋过去，看着摊前头发花白已过中年的女人，带点同情，带点不屑的摇摇头。

方雪梅低着头，心里酸苦，从裹紧的布包里掏出零钱递给摊主，脚下踉跄着走远。

方雪梅觉得活着真苦，年轻时，丈夫赌钱，整天不着家，没办法，人得活啊，她还有儿子呢。

她一个女人进了批发市场，先是当小工，跟一群男人一起卸车，搬菜。

她能吃苦，有拼劲，干了两年，自己买车，学驾本，开车去外地批货。

时间长了，丈夫赌钱过了火，虽然脾气还是爆，但也能来帮帮忙，家里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买车，买房。

儿子也省心，真的，她儿子真就是好，整条街没有不夸的，见人就是笑脸，听话，老实，本本分分，脾气也好，没惹过事，没跟人红过脸，学习也好，什么都好。

……就是命不好……

地上潮，她没敢松手，把口袋挂在胳膊上，靠靠墙，缓口气，从小包里掏出把黄铜钥匙。

“妈，我回来了。”方雪梅转身，轻轻把门合上。

“回来啦！”旧沙发上一穿着暗黄色外褂，黑绸布裤子的老太太扶着凳子站起来，两眼飘着白絮，典型的白内障。

“铭铭还睡呢！小声点。”老太太摸索着往门口走。

方雪梅赶紧拦住，“妈，你坐着吧，我进去看看。”

老太太又摸索着回去，坐着沙发上，摸着油金纸折元宝，嘴里嘟囔着:“不能在这住了，太潮了，也不见点光，铭铭好的慢。”

方雪梅苦笑，她也不想，可是没钱啊！

这的房价这么高，她们又老的老，伤的伤，只能住这地下室了，最起码是个单间不是。

“没钱了？我这还有。”老太太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几张崭新的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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