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一连四五天,西角红沙发上的黑衣帅哥都没再出现。不过,人虽然失踪了,江湖自有他的传说,就是传来传去都越不过化妆间四面五彩斑驳的墙,绕不开脱衣舞男们闲坐时吱呀响的牙床。秦少霖最夸张了,老是莫名其妙地就陷入到对周慕风的缅怀中去了,他一感伤,大家都学他,开始汪起两只烟波浩渺的眼,凄凄切切地吊着嗓子长吁短叹了;尽管他们连周慕风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这个人帅,东方浪潮失去了这么位美男子,那真是塌了半边天了,可把他们委屈死了。
陈向晚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周慕风是不到东方浪潮来了,可每晚上都来找他陈向晚——每晚都来,准得像七点档的新闻联播。算起来,周慕风已经在梦里向陈向晚索了四五回命了:第一回来顶着一头碎豆腐似的脑浆;第二回来挺着一肚子红艳艳的肠儿;第三回来垂着根青幽幽的长舌头;第四回鲜血淋漓地指着陈向晚,要陈向晚“还”,一连好几声,颤颤巍巍,惨惨戚戚,陈向晚一路跑周慕风一路追,陈向晚一边跑一边撒钱,周慕风一边追一边叫他“还”,陈向晚是真没什么能“还”他了,除了钱,就是自己一条烂命。周慕风停下来时,陈向晚回头一望,背后就是万丈深渊。陈向晚刚要跪下讨扰,三两个石子滚过去,陈向晚感到自个儿的身子一沉又一轻,也在寒风猎猎里跟着跌下去了。
陈向晚“嗖”地就给吓醒了,醒来时满背心的冷汗。当时天已经大亮,窗外的太阳没心没肺地发光发热,陈向晚整个人却像刚从冰窟窿里被拎起来似的。陈向晚老觉得周慕风打梦里过来,但始终没走,就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里瞪着双苦大仇深的眼睛,盯着他,要把他从一个血肉鲜活的青壮年男子生生盯成一堆枯骨,一把败絮,一抔黄土。
太吓人了,太他妈的吓人了。陈向晚给这个夜夜入梦的周慕风折腾的,得空就守着电视报纸手机杂志,看有没有警察牺牲或失踪的消息。他的生活里现在就两件正事,一是脱衣舞,图个饱腹;二是看新闻,要个安心。
又是几天过去,风平浪静,按理说陈向晚该放宽心了,可周慕风还不放过他,不仅如此,花样还翻新了:以前只是脑浆肠子血,好歹是条整尸,昨天晚上却提着脑袋来见他了——周慕风吧唧一声把自个儿的脑袋扔到了陈向晚怀里,那脑袋上的眼睛还冲着他眨巴眨巴呢。奶奶呀,妈妈呀,吓得陈向晚一骨碌滚到了地上,把楼上邻居寄养在他家的狗都惊动了,大半夜地杀进来抻着脖子瞎叫,叫一声就在他脸上湿漉漉地舔一下。
这么下去不行。陈向晚决定给自己一个痛快——直接去刑侦队找周慕风,只有确定周慕风还好端端地活着,他陈向晚才能彻底脱离苦海。
陈向晚在周慕风和“双数”打架的当晚就动过这个心思。可那时候他怵了。总归他自己牵扯其中,多少有点不敢面对的意思。要是周慕风真遭遇了不测,而那个什么叫“双数”的又逃之夭夭,那他陈向晚莫名其妙地跑去公安局问这么一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给自己泼脏水?现在不一样了,陈向晚必须马上弄清楚他周慕风到底是个人呢还是已经成了鬼,是在地上呢还是在地下,否则,陈向晚即便不主动淌这趟浑水,半条命也要给周慕风折腾没了。
这天一大早,陈向晚开车奔了市局。市局边上就是一个公共停车坪。他心急火燎,停车时还把边上一黑色吉普给剐了。陈向晚出师不利,边熄火骂了声“操”;但更让他“操”的还在后面。
陈向晚刚一下车,就瞧见一胖一瘦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从跟前走过去。胖的对那瘦的说:“诶,刑侦科的周警官受了重伤,你晓不晓得?”
“什么?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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