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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长相思兮长相忆(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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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儿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人世的无常。她的内心还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与哪一个人长相厮守,可她也放不下姨娘。姨娘待她,不同于青楼中其他姨婆对待那些名妓,她尊重她,准许她卖艺不卖身,有些淮楼想收走她,姨娘也是不许。姨娘曾说,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只是,天下男子,至今还无一入得了她的眼。

“阿婆,你若还愿经营这明月楼,那朕便将玖儿每月带来的盈利补给你;若是不愿,还可随我回宫养老。”柒韶面露恳求,望着姨娘。

姨娘的笑容间堆满了沧桑:“陛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有人能好好对待玖儿,老身便知足了。”

玖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刚要跪下道“谢主隆恩”,却被柒韶攥紧了手腕。肌肤相触的一瞬间,玖儿的身体如触电般抖了一下,而在柒韶,却是看见了当年陆笙的浅笑回眸。

“叫我小韶,”柒韶用另一只手轻轻挑起玖儿的下巴,“对于你,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你的人。”

这个极其熟悉的姿势,把她带回了当年。

阿笙,你随我回宫吧……

“陛下,再如何相像,她也不过一介风尘女子,如何能犯您的讳……”那臣子话一出口便即后悔,柒韶看着他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正在遭受凌迟。

玖儿的手缓缓翻过,竟是扣紧了柒韶的青葱。语声间充满了坚定。

“小韶,你要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我的下半生,是你的。

玖儿随柒韶回了宫,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连续两日,柒韶面不改色地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的轮讦,一言不发。

第三日,一纸诏书便传了下来。即日午时三刻,柒韶亲自监斩,于厉宣门前斩了三名一品官。她将监斩席设得离行刑台很近。“我要清清楚楚地看,看你们这些害死我的阿笙的人,会死成什么样子。”

玖儿在行府听说柒韶为自己杀人,便连忙赶来为三名臣子求情。柒韶却回绝了她:“他们从前便是如此害的她,我不能再让人伤害你了……”

一名臣子临死前嘴还硬:“禀陛下,臣宁愿受死,也不愿接受这青楼女子的援手。”

柒韶瞄了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如你所愿。来人!车裂,弃市三日。”

“陛下,这刑罚……是不是有些过重了……”元珩,元襄的侄儿,如今的宰相,俯身悄声对柒韶说道,“臣怕人议论您过于暴虐啊。”

柒韶展眼望去,座上客已不是当年人,可微一恍惚,却又似在当年。她转身向着元珩低声道:“元卿,你就当……这是为你叔叔杀人好了。这江山,也该彻彻底底由我掌控几年了……”

当斧子砍下去,柒韶的手背都溅了几滴臣子脖颈上的血时,她的面色也没有丝毫改变。

如今的柒韶,早已经不似当年。

那么多爱她的人为了保护她的纯善,杀了那么多人,最后丢了性命,她不可能再软弱下去了。

看过刑场上惨烈场面的玖儿回到行府,好久都没有缓过来。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柒韶还有如此残暴的一面。她隐隐觉得,这一次是她来错了。

她也想过要逃走,可这深宫无底,她又如何能逃离。在她犹豫不决间,柒韶即日待她的举动,却让她完完全全地信了她。

她的下半生,是柒韶的。

“烦劳安太师去看一下碧鸾斋是否拾掇利落了。”柒韶转过身,对现在已是大太监、当年安公公的养子说道,“当年我到底也没能给阿笙一个名分,如今我定是要挽回此事。”

“陛下何不让此女住在椒房殿……”

那名每次说话都抓不准时机的臣子,再次迎来了柒韶凌厉的目光:“椒房殿算什么鬼地方?如何比得上碧鸾斋!”

“当年就因为这母仪天下的位置,害了太多太多的人。这个皇后,还是无人做最好。”柒韶的手在轻轻地颤抖,“赐名常平,封淑妃。”

常平,陆笙当年戍边时的封号,她已太久太久没有说出过这个名字。

“爹爹,爹爹!”安公公的养子跌跌撞撞追上他,脆生生地问:“你要去干什么啊?”安公公笑了一下,用手掌温柔地抚过小安的头,“圣上纳了个宠妃,我去给她安排一下住处。乖,回去陪王爷看书。”

“王爷学累了,要我陪他玩儿啊!”

安公公笑的很慈祥:“不管干什么,你把王爷服侍好了便是。还有,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恃宠扬威。”

小安点点头,连声应着,跑远了。

当年在宫中不论老少,所有的太监都是支持皇帝和将军这段恋情的。只是当时的国家在元襄的治理下太过圣明,没机会出现权宦,才导致了这两个人的生离死别。

宫中又掀起了催女帝纳男宠的风声。

这几日柒韶很忙,每天没有多少时间去看玖儿。玖儿闲来无事,便只身在碧鸾斋中转悠,其乐无穷。那日,她偶然在一间屋中发现了一张琴,一管箫,和一支笙。

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纤纤玉指轻挑慢抹,调好了弦,接着一曲秋风词便凄怆地从碧青色的斋阁中飞出。继而便是笙歌,然后是如泣如诉的箫乐梅花三弄。

“禀陛下,碧鸾斋中有笙箫之音。”

柒韶听了那臣子之言,眼中有一瞬的失神。众人簇拥着女帝行至斋前,斋内传出的正是梅花三弄凄厉的尾音。

那臣子忽的高声道:“三十年内奏禁音者,当……”

“斩”字还未出口,柒韶便一挥手,龙袍宽大的袖口击飞了那臣子头顶的发簪,一瞬间冠落发散。柒韶目不斜视地吩咐身侧人道:“拉下去,斩。”

“诸位先请回吧,朕与淑妃有事要言。”

柒韶信步走进碧鸾斋,玖儿一见便慌慌张张地把琴都盖了起来。柒韶努力憋着笑,她仿佛看见了陆笙年幼做错事时慌乱的神情,她像当年那般温柔道:“藏什么,又不是不许你奏。”

“玖儿……玖儿知道这是禁音,还望陛……小韶你不要去查我师父!”玖儿涨红了脸,瞟着柒韶的神情,陛下一词刚说了一半便连忙改了口。柒韶看着那双神似陆笙的眼眸,浅浅一笑:“怎么会,你若是喜欢,弹便是。”

“只许你一人弹,只许弹给我听。”

那一日临近夜幕柒韶才离开,一下午,不光有乐器奏鸣声,还有习武之声。

想要她成为真正的陆笙,武艺是必不可少的。

玖儿也是很有天赋,数年之后,兵法武艺均是极高,这都是后话。

“她和旁人不同,这几十年内,禁音唯有她可奏。”柒韶坐在殿上告知群臣。

一朝臣子的谏言让她想笑,明知她决计不会纳男宠,还偏要举出各种理由试图说服她。“各位爱卿良苦用心朕领了”,柒韶哭笑不得,“若是担心子嗣的问题,那诸位大可不用再操心了。继位之人朕自会从宗室中选出,各位不必再担心了。”

玖儿听说了群臣进谏柒韶纳男宠一事,有些发蒙。明知她定然不会这样做,心中却还是放不下。她转头对侍女道:“今夜请圣上到碧鸾斋相会。”

玖儿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如今居然也像她不齿的那些青楼里水性杨花的妓女挑逗风流之士那般,去勾引柒韶。

戌时将过,柒韶赶至碧鸾斋。卸去龙袍,依旧是那一色玄衣。宫女为她挑帘开门,她行至里间,不禁微微怔了一下,脸上已是一片飞红。

烛影摇曳,室内华美的青碧饰品反射着柔和的烛光。在暧昧朦胧的烛光间,玖儿只披一件浅碧薄纱,眼含秋水,目若桃花,一点红唇如朱砂般绚烂,象牙白的皓腕在烛光的映衬下透着柔美的光泽。她的玉手搭在深青帐帘上,眸间似有万点风情。她的周身弥散着一种不染纤尘的仙气,她没有上妆,亦无需添妆。她甚至连淡妆都不需要,千万载轮回历练出的天生丽质,注定了她的倾国倾城,天下无双。

那身影,那轮廓,那面容,那声音。恍惚间,柒韶觉得她的陆笙正站在她面前。

只见玖儿浅笑盈盈,朱唇微启:“小韶……”

小韶……

柒韶的大脑嗡的一声,记忆里两个身影彻底重合。

到底还是生于青楼的女子,就算再庄重自持,在爱的人面前,多少还是有几分……浪荡。一声“小韶”,唤得柒韶脸红心跳,再也无法自持。她缓步走至近前,轻揽住玖儿,微一低头,唇瓣上的芬芳便在口齿间荡漾开来。

青帐落下,帐内两人交颈而卧,柒韶依稀见得玖儿眸光氤氲,她毫不吝惜地将吻痕繁密地印在她的肌肤上。只听得帐内有轻微的喘息,夹杂着隐隐水声和莺语呢喃。这一夜,鱼水同欢,共赴巫山。两人缠绵着,青葱缠绕,再厚的帐帘,也挡不住院中**散发的浓郁的香。

长睫倦,媚骨软,一晌贪欢。

柒韶日日都去碧鸾斋过夜,朝中臣子也发觉女帝临政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禁又开始担忧。可是国家的各种事务都被柒韶打理的很好,找不出什么纰漏,群臣也都感到很迷惑。只有元珩懂得,那些年里,元襄的言传身教对柒韶的影响。

玖儿入宫已有些时日,纳男宠的风波也渐渐平息下去。这一日玖儿忽觉身体不太舒服,吃不下东西,慌得柒韶立即传了太医过来。太医仔细地为玖儿诊了脉,却吓得自己差点跳起来。他神色古怪,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对柒韶道:“禀陛下,淑妃并无……此乃……喜脉……”

喜脉?!

这句话就好似一个霹雳当头砸下。柒韶和玖儿四目相对,神情里不知是欣喜还是震惊。

她和她,两名女子,会有……孩子?!

一旁的安公公和几名宫女、其他太监连忙齐刷刷跪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子嗣有望!望斋主早日诞下龙嗣。”

怀胎十月,是个漫长难熬的过程。次年七月初六,云象竟成龙虎之气,南方山头似有七彩之光。南山以梧桐长势繁密著名,而那一天,却有人说在林中见到了凤凰。

那一日,正于笙箫阁歇息的柒韶,忽然接到消息,淑妃分娩。

她慌忙赶至碧鸾斋,听见了玖儿痛苦的叫喊。她在门外守了一阵,不顾侍从的阻拦,直接闯了进去。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鲜红。

似平西王屠城,被血浸过的玉莲阶。

似陆笙夜袭,被血浸透的银白戎装。

似平叛归来,被乱箭穿透的伊箫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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