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2）

十六

泛着银白光泽的餐具映出一抹幽蓝，我抬起头，恰好对上涅瑟的眼睛。

我的指尖微颤，立刻滑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却注意到青年的额角延展出一道蛇信般的狭长痂痕，唇边晕着一撇黛色瘀伤，受伤的面庞配以哀伤的神情，显得额外可怜。

柯罗尔的身影在涅瑟的侧边一晃而过，他端着餐盘在我对面的位子就坐，笑着向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堂哥。”

他的脸同样挂了重彩，眼神带了热情而又巅狂的意味，一刻不移地注视着我。如若不是旁人在场，我毫不怀疑他会如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做出些出格的举动。

德沃斯特侯爵夫人撑着下巴，视线顺着涅瑟的目光转到到我的方向，这让我有片刻心虚，不过最终她还是朝我报以温和的微笑，这笑容纯净得不啻于一捧沾着凝露的茉莉，令我放下些许防备。作为王后的堂妹、朝廷重臣的小女儿，特蕾莎人脉广阔却洁身自好，在贵族圈多年保持优良风评，可以说她是以自己独特的的温柔和机敏征服了各位挑剔的贵族人物。

“大人的戏剧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王后堂姐也想一睹风采，”用餐期间特蕾莎半咬着糕点，眨了眨紫葡萄般明亮的眼睛，向我提出邀请，“不知道大人能否抽空在这周末，也就是王后姐姐的生日宴上，为晚会增添些许华彩？”

“那该是由陛下约请。”柯罗尔质疑道。

“王后姐姐的生日宴，”特蕾莎用纸巾抹去指节上沾到的奶酪，垂下了眼帘，“陛下向来是不出席的。”

这方面柯罗尔大概鲜少关注，因此有所疑惑。陛下不甚喜爱当今王后，如非必要，绝不与她同时出席宴会，每年王后的生日不是被战争胜利的庆功宴夺去了光辉，就是在高朋满座却不见陛下的影子的尴尬局面中度过。

“这算是王后的私人邀请。”特蕾莎解释道。

餐桌短聚结束之后，涅瑟借口要事商谈，把我带入书房，结果一进门，他便拥住了我，握着我的手，向我表明他的立场，“只是政治联姻，我和特蕾莎互不干涉生活。”

我用了力气迫使他松开对我的禁锢，勉强笑道：“我不会和已婚人士有情爱上的联系。”

涅瑟松开手，叹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神情，他说：“我明白了。”

涅瑟就是这样，他不会在感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的激情似乎在那如梦似荒唐的时光中倏忽褪去，回归了先前皎皎林中月的形态，幽谧浅淡、不可触碰。

我下楼的时候柯罗尔正环胸与特蕾莎交谈，或许他和特蕾莎正在谈论我，因此一见到我本人，他的姿态不可避地有些僵硬，特蕾莎掩面笑了笑，对柯罗尔说了句“好运”，便提着裙子上楼了。

柯罗尔倚靠在墙面，挑眉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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